远近难及(78)

她时而偏过头看向窗外，又时而直视前方。路灯被树冠遮了又现，隐了又来。一路上很安静，见不到几辆来往的车。风顺着微敞的夹隙灌进来，让弋元觉得有一时的真实。她的声音一如往日的深沉，带着似乎可捉摸的质感。伴着夜风，倒让人有几分梦幻感。

她说：“虽然不知道今天怎么晕过去的，但小时候我也常晕过。按我们那边的说法来说，我是被魇着了。家人告诉我说，在我三四岁的那次一直睡到了深夜，也一直发着烧，后来是被一个老人家给叫了回来。或许今天我也是这样了吧。”

她顿了顿，才又继续，“其实，这方面的事我一直以来都是半信半疑的，也算敬而远之。就是前段时间吧，千叶老师你应该不知道，就是看了你相册的那天晚上，我见到了一只鬼，后来有钟爻老师的帮助才解决了。我以前就有那么一种害怕，就是我们的科学这么发达，最后它们会证实妖魔鬼怪的存在，就好像是回到原点一样，好像这一切都是为了回到原点寻求的解释。我觉得这种感觉太荒谬了。”

今晚弋元异常地多话。关千叶想，她或许是有些吓着了。不过她倒也有些惊奇，钟爻竟然乐意向弋元施以援手。

“但是挺奇怪的，我觉得我似乎早先就知道了，竟然很乐意接受，还为证实了自己的想法感到高兴。”她似乎有些苦恼，“但我心里是害怕的。那天晚上我还问钟爻老师这世上有没有吸血鬼之类的，然后他说，但凡有些说法的都是有影子的。我当时只庆幸还好自己没遇到。”说着她笑了笑，“这世界，真的太疯狂了。”

她的语气虽然平静，到底带着一丝惧意。

“后来那天聚餐我问你们这边是不是特别容易见到鬼，你们说因人而异。现在我觉得，我到了这边，恐怕是很容易见鬼的体质吧。”

第33章 宫山篇·七

宇槿无聊地坐在屋檐下看着月亮。

弋元她们刚离开不久，想及白天的事，宇槿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弋涟原走过来，也在她旁边坐下，说：“怎么跑这儿来了？大晚上的，蚊子又多。”

宇槿说：“你不是不招蚊子的么？”

弋涟原无奈：“啧，有你这么堵我的么？”她没仔细问白天发生了什么，这时便逮着问她，“你们今天怎么了？怎么弋元老师还离魂了呢？”

宇槿不答她，反而问：“涟原，你说，鬼怪之类，会聚集在充满了人类恐惧的地方么？比如鬼屋这些东西。”

如此，弋涟原便问：“你们今天去鬼屋啦？”

“嗯，那时候的弋元老师真可怕，完全不像她，看起来好像是被别的人上了身一样，她带我们出了鬼屋，但想不到的是她竟然离魂了。如果真的像你们说的那样，她得多无牵无挂才能离魂？”

“你是想说，她看起来不像是厌世的人吧？”见宇槿不语，弋涟原又说，“我今天回来的时候，总觉得有人在盯着我们这里看，不知道是不是我想太多了。不过想想，这里哪有值得人盯着的东西？不过说真的啊，我都没想到凡子那小孩儿竟然抱着弋元老师哭了，我看他也不是逮谁就哭的人啊……”

宇槿说：“没想到的是我们走后，他竟然让弋元老师给哄好了。”

弋涟原便笑：“千叶老师还说他不可能这么娇气……唉，槿，今天关夏心情有些不好啊。”

“嗯，我觉得他应该又要去穿秋月了，衡师兄还和我说叫我提醒点他。”

“我现在还在想，是不是因为听到了霍师兄的话，弋元老师才醒过来。”

“如果真是那样，衡师兄也算做了一件好事了。”

“如果真的是霍师兄的原因，那么弋老师对穿秋月就是有一股执念了，你觉得呢？”弋涟原笑着看向宇槿，“你看，如果上次被浴梦的也是弋老师的话。”

正说着，便听楼上有乐音响起。

弋涟原奇怪道：“我们这里还有人会吹曲子的么？”

“有啊，阿空就会吹。”宇槿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

楼上露台，却是关凡。

吹了有一小段时间，关夏闻音而来。

关凡吹的是空月引的前奏，经后世改编，这会儿也没多少人熟知原谱了。如今人们奏起空月引，也多是后面的篇章。便是他们在梦里所听到的，也是大为人熟知的。如此，关夏自然感到惊奇。

到楼上，看见关凡小小的一只在那里，关夏心里生出一阵谬感。他终于说：“你是谁？”

弋涟原在楼下和宇槿说：“怎么又断了呢……”

宇槿应她：“是在练声吧……”

“唉，槿，你有没有觉得这曲子好熟？我们应该是在哪里听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