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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好的我们(12)

我的相机好像是上帝的眼睛。我们在人间庸庸碌碌,只看得到自己周围的一亩三分地儿,它却能站在高处捕捉到所有人转瞬即逝的微妙瞬间,然后让那些背后的故事露出一条细细的尾巴。

可是我却抓不住。

No.28

“叹什么气啊,开学第一天,忒没朝气了吧?”余淮在我身边,不敢大声讲话,听起来口气贼溜溜的。

我把相机递给他,他开始一张张地翻。、

“这就是你刚才照的?”

“对啊,看出点什么没有?”

他把脸贴近了相机。

“你那张油汪汪的脸,离我屏幕远点!”

余淮闻声,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把脸蛋紧紧贴在了屏幕上,贴完左脸贴右脸,看我气得直翻白眼,才高兴地笑了。

“你拍的乱七八糟的,能看出什么来呀?”

我摇头,“单纯真是好啊。”

“那你倒是说,这里面有什么?”

“故事。”

“什么玩意?”

我一把抢过相机翻到那几个人的照片,把角落里面的细枝末节和眼角眉梢都描绘给他看。

“你不觉得这几个人背后都有故事吗?”

他也很认真地揣摩了一番,用轻蔑的口吻说,“也许只是你想象力过于旺盛。”

我正要抓狂,他却又深沉地来了一句,“也许真的有。”

余淮的眼睛看着地面,不知道在想什么。

过了一会儿他才抬起头,又恢复了大咧咧的笑容。

“你说,大家来参加升旗仪式,是不是都为了能光明正大地偷看一眼平时不容易见到、或者能见到却不敢明目张胆注视的某个人啊?”

我被这句一口气通到底的话镇住了。

然后弱弱地接一句,“放屁,升旗仪式是青少年爱国主义教育,我来参加的目的很纯粹,你少代表我。”

他大笑,这个话题也就不了了之了。

然而之后的几分钟里面,我却一直陷在他的话里面出不来。

虽然我从来不曾亲身体会过,但是也知道,有时候课间操和升旗仪式是很多人最为期待的。乌泱泱的人海中,他们总是能寻寻觅觅地将目光定位到某个人身上,将冗长无趣的仪式变成一场不足为外人道也的独家记忆。

“所以最幸福的,还是在身边啊。”

我前言不搭后语地感慨了一句。我想起我爸,他的爱情究竟是生是死我已经不能推测,可是我知道,他后半辈子的幸福不在我身上,也不在我妈身上。他要牵手共度余生的,是齐阿姨。她温柔,她在身边。

然而余淮嘿嘿一笑,接过话茬,“小爷我一直都在啊。”

我没有驳他面子,转头微笑。

“振华中学以‘新学期,新生活,暨2006级新生入学欢迎仪式,现——在——开——始——”

我突然发现,就这样,我们一家三口人,朝着三个不同的方向,开始了各自的新生活。

我们的生活充满阳光

No.28

我们军训了一个星期。每天从早上八点到下午三点,然后回教室,老师训训话,大家自习,四点放学。

第一天下午军训结束后,张平领着我们绕着硕大的新校舍转了几圈,说要领着大家认认路。

他所谓的认路方法就是,漫无目的地走,走到建筑A附近,跑过去看看门牌,然后很开心地笑出一口小白牙说,同学们啊,这是艺体中心,就是上体育课的地方。当然也可以上美术科音乐课,里面有钢琴,有电脑,上课的时候可以看片儿……

“看片儿”的尾音未落,就有几个男同学咳嗽了两声,鬼鬼地笑起来。这时候张平脸色明显不大对劲,他“嘿嘿”干笑了两声,底气不足地大声说,“多媒体教学,我的意思是,可以看VCD,DVD,听CD,多媒体教学,多媒体……”

大部分同学都不明就里,只有那几个男生笑得更诡异了,有一个戴眼镜的男生还大着胆子笑出了声。

我回头问走在后面的余淮,“怎么了?”

余淮脸上的表情很复杂,明显是想笑却又不敢笑,既正经又无赖的样子,我都替他难受。

“什么怎么了?你怎么管得那么多啊?”他喷了我一句。

这个精神病。

我转回来,随着大队伍继续跟着心怀鬼胎的张平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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