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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好的我们(153)

我这样想着,就在门口拦下了一个护士,正要问问她尿毒症的患者住在哪几个病房,忽然有人从背后敲了敲我的头。

是余淮,好像刚洗过澡,头发还有些湿漉漉的,脸有些红,看着就清爽。

对啊,我笑了。他知道林帆的病房,他来找我远比我找他容易。

现在如此,以前也是如此。

他问我吃饭没有,我想了想,说没有。

我们在医院对面的一家兰州拉面馆坐下,各点了一碗面和几个小菜。

“我好久都没吃过兰州拉面了。”我说。

“我也是。”他很认真很认真地想了想,“上一次吃……好像还是咱们俩一起吧。”

“啊?”

“上新东方啊,记得吗,医大旁边那家。”

我抬眼看了看他。他现在的每句话我都会琢磨一遍,比如这样轻描淡写地提起我们一起经历过的事情,到底是不是故意的。

我点头:“那家比较好吃,比现在的这个好吃。”

余淮倒是很疑惑:“有吗?”

有。因为现在这家我撑得吃不下了。

我转换了话题:“你在美国的时候和咱们同学有联系吗?”

“没有。”余淮摇头。

“为什么?”

他刚吃了一大口面,垂下眼睛闭着嘴嚼,不知道为什么嚼得那么慢。

“不为什么。没什么联系的必要呗,”他有点儿不自然地笑,“不过,我猜你肯定和简单、β关系依然很好。她们现在怎么样?”

“徐延亮考了公务员去青岛,现在在做市委办公厅的科员,向着腐化堕落的道路大步进发了。简单当年走了狗屎运,居然真上了中国政法,现在在读研究生,明年也该毕业了。β还在英国读书呢,和韩叙一样都在伦敦。张平的儿子都四岁了,她终于死心了。”

我一股脑儿地将我知道的事情都说给他听了。

余淮点点头,丝毫没有挑某个人继续深入问问近况的想法。我不知他是不关心,还是压根儿早就知道了。

“那你怎么知道我在开摄影工作室?听谁说的?”

余淮忽然有点儿不自在。

“google。”

然后我应该说什么?嗯?

“你搜索我的名字?”

“……嗯。”

“为什么?”

他抬眼看着我,忽然盯上了我剩下的大半碗面:“你不饿吗?”

“不是很饿。”

“拿给我吃吧,最近很累,特别容易饿。”

我没来得及阻止,他就把我的碗拖了过去,毫不嫌弃地继续吃起来。

在西藏的时候,老范也吃掉了我已经咬过一口的青稞饼,但是我的脸可没红成现在这样。

我的情商又回到高中时期。这很不妙。

吃完饭,余淮抢着结了账,我也没跟他抢。他接了个电话,之后就匆匆回住院处去了。

临走前他问我要手机号。我看着他掏出iphone,突然一股火冲上天灵盖。

“小灵通不用了?”

“早换了。”余淮先是笑了笑,好像我问了一个多傻的问题,然后慢慢地反应过来。

他紧紧地抿着嘴唇,不发一言,看向我的眼神里,流动着我完全陌生的情绪。

竟然有些可怜。我怎么可能会觉得余淮可怜?这种认知让我有些难过,关于那些石沉大海的短信和电话的疑问,忽然就问不出口了。

我迅速地报出了一串数字。他对数字的记忆力依旧很好,解锁、按键,没有停下来再问我一遍。

其实我高中也做得到,初中不用手机的时候甚至能把十几个常用的座机号码都倒背如流。但是现在完全不行了,一串号码过脑就忘,常常攥着手机找手机,盖着镜头盖儿找镜头盖儿。

时间对他真是宽容。

转念一想,人家在美国是天天泡实验室的,脑袋不好使可怎么办,说不定会出人命。

他朝我笑了一下,推开店门刚迈出一步,又转过身,问:“你最近拍片吗?”

我点点头:“后天,去雕塑公园,给三个刚毕业的高中女生拍闺蜜照。”

“我能去看看吗?”

“干吗,想泡妹子?”

“泡那些妹子还不如泡……”他明明已经咧嘴笑起来了,突然意识到自己本能地说了什么,整个表情都僵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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