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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好的我们(22)

我自己都楞了一下。何况是我爸。他慢慢地起身去盛饭,电饭煲在角落,背对着我,慢慢地说,“没那个必要。房子存折什么的,全都是分开的。就是人凑在一起做个伴。”

我就和被踩了开关的地理老师一样,轴得很。

“还是做一个吧,也不伤感情。”

他没说话。我这才反应过来我到底在做什么,正想要说点什么补救,他把米饭递到我手里,说,“行。”

No.48

那天晚上我没有失眠,相反我睡得特别早,也没给我妈打电话。

盯着数学卷子的时候,所有家庭纷扰都化作了周公的絮叨,我早早冲凉,吹干头发就爬到床上睡了。

半夜突然醒了,也没做噩梦,就是醒了,心里很不踏实。

我爬起来,发现书桌上的水杯空了,想要去客厅倒杯水。看了一眼表,两点半。

发现我爸那屋台灯还亮着,门也开着,橘色的光芒从门缝透出来,在地板上打成一道短短的路。

我轻手轻脚走过去,发现我爸背对着我,坐在小沙发上抽烟。

我爸从来不抽烟不喝酒。虽然在政府机关,可是他的部门与世无争,稍有应酬。我记得小学时候同学们听说我爸烟酒不沾,特别羡慕,都说我爸正派。

那时候我多骄傲。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评价父母,标准从正派变成了有能耐。那些大腹便便天天半夜回家去应酬饭局的老爸备受推崇,我爸也就退出了优秀家长的历史舞台。

我默默看着灯光下袅袅升起的烟雾,而我爸,则抬头盯着墙上的一片突兀的空白。

四四方方的空白,很乍眼。

这是爷爷奶奶给我爸的房子,有些年头了,很久没有重新粉刷过墙壁,随着岁月沉淀,墙壁再也不是雪白。而那片空白,则是因为原本挂在那里的照片刚刚被取下来,所以未经污染,仍然干干净净。

我爸妈的结婚照。

他们俩离婚的时候,谁都没有把照片取下来,不知道是不是忘了。我是唯一一个注意到的人,也没有提醒他们。

结果在我中考前夕,他俩因为我报志愿和复习等等一系列问题上话不投机,我妈突然看到了墙上乍眼的结婚照,气不打一处来,指着说,这玩意儿还挂着它干嘛?

我爸也突然来了脾气,二话不说踩在桌子上就把它取下来扔到了阳台杂物堆。

然后就留下了一片白。

我不知道在门口呆站了多久,直到我爸回过头,惊讶地看着我。

灯光下他的脸很疲惫。

“爸,睡吧。”我说。

假装没看到他哭了。

No.49

突然一下子就不想说话。九月末的时候,我们迎来的秋季运动会,在那片被张平引以为傲的体育场上。我远远看着看台一角,高三的那群低着头做题分秒必争的学长学姐也许就是将来我的模样。

只有我们高一这群学生还煞有介事地排练走方阵,喊口号,穿整齐的检阅队队服。那些高二高三的检阅队伍完全没有规定服装,大家像完成任务一样走了一圈。

我托腮看着余淮他们这些男生参加各种项目,胸前背后用曲别针别着运动员号码,“生龙活虎”的样子,自己的眼皮却都要粘连在一起了。

韩叙竟然也参加了800米和4X100米接力。我怀疑他那清瘦的小身板会不会因此阵亡,当然这种话是断然不能在简单面前说的。

张平很高兴,简单和β等女同学对运动会倾注了很大的热情,写宣传稿和恶心死人不偿命的诗朗诵往主席台送,被选播之后会给班级加分——只有我从简单那首“赞800米运动员”里面听出了浓浓的比奥利奥夹心还甜的倾慕。

“你就那么喜欢他啊,不就是成绩好的小白脸吗。”

她终于在座位上消停了一会儿,我叹口气慢悠悠地说。

简单和β是振华里面让我觉得放松的少数派。你看到她们的脸,不会神经质地联想到成绩单。

她有点不爽,但是语气很和善,很像传教士在给我洗脑。

“什么小白脸啊,长得白不是错。你不了解他,我知道很多人都觉得他傲,其实不是这样的,他本身就不是活泼的性格,也不自私,你看他不是很积极地参加运动会了,不像咱们班有几个同学,一直埋头做题,余淮在讲台上号召报名,理都不理。而且,其实我早就认识他,真的,不过他不知道。他从小就特别优秀,我觉得这样的人,有点傲气也是正常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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