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最好的我们(28)

清晨的风舒爽温柔,撩起她额前的细碎的刘海。我偏过头,“学姐,我叫耿耿。”

“耿耿?这名字有趣,怎么写?”她笑了。

“……就是耿耿于怀的那个耿耿……”

耿耿于怀。说完我自己也苦笑起来,“你说我爸妈起的这个名字……”

她微微皱着眉头,“挺好的呀,不也是忠心耿耿吗?”

“好什么呀,”我撇嘴,“前一个形容小心眼,后一个形容看家狗。”

她大笑,很动人。

“那我的名字也很怪。”她指指自己的胸牌,我才想起凑过去看。

“洛……”我犹豫了一下,枳?这个字怎么读?四声吗?那么这个名字起来像洛智,谁家父母给孩子起名叫弱智啊?

她眯起眼睛,表情很危险,“想什么呢?第二个字是三声,和只要的只一样,你在胡乱联想什么谐音吧。”

我讪笑的同时才想起“橘生淮南则为橘,生于淮北则为枳”。语文知识都还给初中老师了。

不过无论如何,枳并不是一个寓意很好的字。我问她为什么,她笑了,说妈妈是南方人,家里原来有一片橘子园,本来是要叫洛橘的,结果瞎眼算命的硬给改成这样了,说为了躲命里的劫数。

我诧异,“你乐意吗?”

她做了个鬼脸,“我想说no,奈何那时候还没长牙。”

No.64

如果我幼年有千里眼,能预计我爸爸妈妈最终的结局,一定会阻止他们让我叫耿耿。这个名字如今看起来,太讽刺太尴尬了。

“不过,宁肯信其有,”我拍拍洛枳学姐的后背,“算命瞎子也许说的对呢,度劫数最重要。”

“你还真信啊,算命的人说话……”

她的笑容忽然停顿,然后悄然隐没。

我不明就里,只能呆望着她。

“各位领导,老师,同学们,大家好,我是二年三班的盛淮南,很荣幸今天能站在这里代表全体在校生发言……”

她的脸逆着光,只能看到晨曦给她的轮廓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芒,我不知道怎么突然不敢讲话,扬声器里面是清冽的男声,衬得周围很安静。

所以就这样恢复到了一开始那副并肩发呆的状态。我拄着下巴,被风吹得很舒服,几乎要睡过去了。

直到听见她笑着说,“算命的人说话你也信,不管叫什么名字,该度的劫数,一个也不会少。”

顺畅得好像刚才我们的对话从来没有莫名中断一样。

演讲的人似乎说完了,观众席上又响起了掌声。

“所以命里会遇上的呢,都遇上了。”

我正想问问她到底什么意思,她却一把揽过我的肩膀送我往回班的路上走。

“这里风大,赶紧回班吧,别感冒了。”

我走了几步回头,洛枳站在原地看我,笑容灿烂,和刚才的余淮一样虚假。

校庆(下)

No.65

典礼进行得很顺畅,我们这个神奇的国度里所有被“预祝圆满成功”的大会最终都会成功地被“祝贺圆满成功”。

这样的年代,找到一件确定无疑的事情也不容易。

文艺界和政界有头有脸的人物来了不少,虽然我并没有看到。我才知道原来振华真的走出去很多不一般的校友。

他们会被请回来参加校庆。但是我相信更多的是我这样籍籍无名的家伙,我和振华的缘分,只有三年。

和那些同学的缘分,也许,连三年都不到,就像初中和我坐在同一个教室的同学,总有那么几个,连话都不曾说过。

我沿着看台的边缘,慢慢走回到五班的阵营。

远远地回过头,洛枳是不是还站在主席台下,我已经看不清了。但是很多年之后我还会记得那个瞬间,明明是陌生人的我们,在阳光灿烂的清晨,站在主席台下面一同淋了一场雨,把沉默也浇得湿漉漉。

张平看到我的时候长出了一口气,“我以为你掉厕所里面了,赶紧回座位!”

我不好意思地一笑,安静坐回到座位上。

那场典礼我什么都不记得了,除了礼炮声,就剩下坐在背后的简单和β不停地哼唱蔡依林的新歌。那一年,借着周杰伦的东风,蔡依林转型,新专辑颇受青睐。我从《看我72遍》一直听到《布拉格广场》,她们两个人把一首专辑唱完,校庆典礼就结束了。

上一篇:寄信人空缺 下一篇:橘生淮南:暗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