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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糖鸡蛋(20)+番外

“你又知道了?“陈富贵看儿子的眼神像看一个往火坑里跳的盲人,他心惊肉跳,很不安,“那孩子说的你就信?你们是认识几十年了还是几辈子了啊,知根知底什么都一清二楚?”

陈砜提着簸箕往门口走。

陈富贵气过了头,不乱吼了,他冷哼道:“别想你老子我跟你串通一气,等村长来了……”

“爸,这不是小事。”陈砜绷着脸打断,“你不帮我,他会被带走。“

“带走就带走,真不是他干的,派出所的人自然会放了他,轮不到你救苦救难普渡众生。“陈富贵说。

陈砜摩挲草编的笤帚把手:“我怕派出所的人还没来,他就生死不明。”

言下之意是,遇害了,尸体都找不到。

屋里寂静无声。

过了好一会,陈富贵说:“叫他进来!”

“过会儿。”陈砜打开门,“他还在吃饭。“

末了说:“我去给你重新盛一碗。“

“谢谢爸。”

陈砜关上门时说了一句。

陈富贵瘫在床头,细想去年给祖宗上坟的时候是不是少磕了头,老陈家才会招惹那尊煞星。

不行,他还得再撑一撑,必须把儿子拖离火坑。

明年就给儿子张罗对象,把婚结了。

陈砜没在堂屋见到青年,他快步出去,循着水声去厨房。

梁白玉在洗锅,灶台上都是水,乱糟糟的,他回头看陈砜,娇软着笑:“我把碗洗了,顺便洗一下锅。”

陈砜走到水槽边,把笤帚里的垃圾倒进桶里:“放着吧,别洗了。”

“噢。”梁白玉很识趣的退开,“你家洗锅的东西挺好用的。”

“是晒干的丝瓜瓤。”陈砜说。

梁白玉拿抹布擦手上的水迹,灶台那里响起男人的问声,“为什么不吃了?”

“饱啦。”梁白玉把抹布放下来,“那我就……”

“锅里还有汤。”陈砜突然出声。

梁白玉走到他背后,踮起脚在他左耳的阻隔扣上吹了口气:“你确定?“

“喝点吧,暖暖胃。“陈砜揭开灶台上的另一个锅,清淡的菜汤味扑了上来。

汤里就一点青菜,指甲盖大小的生姜,没别的了。

陈砜盛了一碗汤放到灶台上:“温的。“

梁白玉端起来喝两口,他放下碗,从口袋里拿出那串蔫了吧唧的山芋藤手链。

陈砜正要给他爸盛饭,手就被拉住。

说是拉,不如说是挑勾。

就用的一根手指。

梁白玉把山芋藤手链戴到他腕部,松松的打了个结,笑得满意又好看:“送你啦。”

第9章

那串山芋藤手链被陈砜放在了橱柜最上面,他手糙,劲儿大,把它取下来的时候很小心,生怕它断掉。

陈砜看了它一会,转身带上门去父亲那屋。

夜里陈富贵要解小便,打地铺的陈砜立刻爬起来,搀他去墙角的尿桶那里。

陈富贵的身子骨原先很不错,他是去年给人修房顶时摔了下来,自己也不当回事,拖着不去县里看医生,随便吃了点药。

到年底人就不行了,天气一转变哪都酸痛,现在他根本做不了重活,走个路都难。

“咳……咳咳……”

陈富贵咳得厉害,小便洒得到处都是,他狼狈又无力,真的老了。

儿子还没成家娶妻生子,他这个当爹的就已经成了累赘,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撑到抱一抱孙子孙女的那天。

陈富贵想到梁家那个孩子,脸色一沉,当务之急是阻止儿子跟对方有更多交集。

“那杨家闺女……肚子里有墨水,是个文化人。”陈富贵回到床上,五脏六腑像漏了哪,喘气困难。

陈砜拿抹布给他擦裤子上的尿液,发现味道很重,面积不小,便去衣柜里找新裤子。

陈富贵闷咳了会,朝地上吐出一口老痰,他瘦黑凹陷的脸泛青,嗓子里“嗬嗬”作响:“你不是爱读什么张爱玲写的书吗,还有那三毛的,你一个人看,遇到不懂的只能瞎琢磨,不如和她多交流交流。”

煤油灯里的油要烧完了,水泥墙上是陈砜翻找衣物的影子,比平时还要沉默。

“我寻思她人很不错,一点都不介意你自身的问题,对我也客客气气。”陈富贵自顾自的说,“这样的小姑娘很难得。”

“这座山又深又冷,等我不在了,你就是一个人了,总得有能交心的朋友吧。”他说着,配合儿子抬腿,穿上干净的新裤子。

陈砜将脏裤子放一边,拉了拉被子:“爸,很早了,睡吧。”

陈富贵这几天发过火,好话歹话也都说尽了,刚才又掏心掏肺语重心长的讲了一番,见儿子还是不开窍,倔驴一样,他倍感疲惫,还有对梁白玉的怨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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