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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拾遗(93)

作者: 婧妤 阅读记录

云英清脆的声音有如一把锤子,字字锤在章杰的心口,看着妹妹似被凉水浇过的眼神,他的头更低了,丢下一句话,黯然离去。“云儿,别恨我,我承受不了。你放心,我一定想办法将姨丈的遗骨交予你手,也会,尽力保你性命。三哥懦弱,不求妹妹原谅,只求你别恨我。别恨我。”

云英看着章杰消失的背影,僵了面容,两行清泪花了谁的妆颜,胭脂泪,留人醉,几时回。

半月后,圣旨下。带回了父亲的遗骨,让云英得以安葬,也带来了抄家文书以及云英被除户籍,沦为官妓的消息。蔡夫人终是经不住接二连三的打击,随着蔡大人去了,云英变卖笥筪中的物什,将二人合葬。

幸好给云英处理丧事的时间充足,毕竟圣旨上写的可是陛下宽仁,不予追究蔡熠以死要挟之罪。既然要表现仁厚,总不好连后事都不让人好好尽心罢。

期间,章杰未曾露面,只遣人送来了金银,云英均全数退还,附带了一封道谢的诀别信。蔡家所有宅院、土地、财产都被收走了,王福、福婶、阿灵、阿碧依旧不想离开,最后云英在官差面前跪谢他们,他们才转头离开。

谁立中宵独不舍?

云英除了那个笥筪,片瓦未带,而笥筪里,尽是绿绮的碎片。当蔡府大门在云英背后被贴上封条时,云英深深的看了一眼,过往许多画面从她眼前飞过。

十一岁时父亲赠琴,一曲《鹿鸣》尽获满堂宾客赞赏;十二岁那个除夕,与三哥一起看烟火,那个少年温润如玉。

十三年来,父亲,母亲相处的点点滴滴都一一呈现。云英抬了抬眼,努力抬,双眸想越过那高墙,道一声,再见,昔日的时光。

该走的终须走,云英转身后再也没有回头。

第64章 花红翠柳章台路 楼高水阔知何处

元祐二年(1087),盛夏某日。汴京城“名人二三事”小报的老板连夜加急更新了一条新消息,取代了:京城首富纳倚红楼行首为妾。这条头条。次日,大街小巷都在为少年文豪邢居实默哀。

小报上表达了老板深切的惋惜之辞。以这样的方式向邢家送上悼词。

刑宅,白灯笼高悬,内外除了悲切的亲人外都在准备迎接邢大郎的尸骨。两日前,他在从蔡州去往庐州的路上,错过宿头,连夜赶路时,不慎从马上摔下,就此英年早逝了。

京城的学子们都在感叹:天妒英才。

同日,杭州城,城楼炫彩,陌阡巷路,西湖美景,三吴都会,自古繁华。在藩阆巷转角后掠进眼眸的是红楼绿树,花旗美人。美人们淡妆浓抹,眼波轻飘,迎来送往,正经人经过脑中会浮现“花街柳巷”四个字。

众多宅子里有一座朱红色木楼,门头的招牌“幽篁里”居然是别致的行草,笔力不弱,骨格疏狂,足堪林下之风,琴操初来时心里惋惜:这么好的字,这么别致的名,竟挂在了青楼大门之上。

若入得内里,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脂粉香,不似前头浓烈,前后院被天井隔着,过了天井,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面雕花木质屏风挡住,上面雕刻着几名罗带轻舞的女子,坐下一个男子在弹琴。越过屏风,得见后院景致。

草木错综而不显杂乱,中间一条石子小路通向长廊,约十米,进入一座大院,花草树木繁盛,雕栏玉彻,房间落于院的四周,有些像围楼的布局。东北拐角有走廊可通院后别馆。

别馆不同于前后院,馆中是身怀技艺的女子,称为“艺馆”,顾名思义馆内的娘子卖艺不卖身,是雅妓。馆内布置更为别致,兰香暗浮,厢房分了两层,东西住人,北厢专供器具摆放。东西厢一楼中间都有圆门,分别连着一个小院,听说住的是行首。

就是在这传说中的行首房里,琴操摆了一张桌子,上面供着新鲜的荔枝、金桔、孛萄、桂花糕、花生糕等时令瓜果和新鲜糕点。贡品前有一香炉,三根细香刚燃了个头,炊烟袅袅。房间的主人素问在琴操磕了三个头后,站在她身边静静陪着,并不言语。

待香尽灭,琴操才起身,收拾了桌子。这个十四岁娘子绝美的脸庞上留下两行泪痕。她身后的女子素问,细眉凤眼,瓜子脸,着淡妆,素白的裙衫,有一股说不出的娴静,若不知,谁能想到这么一个淡雅的女子,竟是这京城第一妓馆的行首呢。

素问走上前,制止了她收拾的动作,叫了新来的丫头阿梅来打扫。这小丫头比琴操还小一岁,刚替了琴操的位置不到两个月。素问拉着琴操往椅子上坐下,淡淡问道:“近来,习艺生活可还习惯?”

琴操没有说话,只点了点头。素问倒了杯水,递了过去。这个她视为妹妹的姑娘刚来时,跟阿梅一般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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