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我爹回来了,知道这件事,他……他竟然装聋作哑,就因为我是外人,而那个男人是可以给他养老送终的人!”韩子柳越说越激动,抓住明妆的手道:“你知道我为什么叫这个名字吗?子柳……子留!我爹想要的只有儿子……我知道自己不清白,我想一死了之,可是我爹他下跪求我啊,让我别做傻事,因为这样的话,会给韩家抹黑,让我堂兄的亲事没有着落……而且如果我未出阁就死,不能葬入夫家的坟冢,只能埋在郊外做孤魂野鬼。所以我不得不嫁到秦家来。”
明妆心酸不已,竟然说不出安慰韩子柳的话来。
任何安慰的语言,都是苍白的。
韩子柳惨然一笑:“不过……都要结束了……我也常常动自尽的念头的……只是觉得新婚未一年,就横死,未免对不起秦家。但是现在……”她看向那个汤碗:“要多谢她们替我做到了。”
“你早就知道这汤药有问题?”
她默默点头。明妆立即道:“我去命人把汤药倒掉!”
“我心已死,何必苟活。”她阻止明妆,握住她的手,道:“……只是我放不下柔珠,她是个好姑娘,只是被人利用了。大嫂不是好相与的。她怀了孩子,也很危险……如果你能帮上忙的话……代我多提点提点她,好吗?”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但有的时候,这个可恨之处因她们的可怜,让人不得不原谅。
“……嗯。”明妆勉强点头。韩子柳才露出虚弱的笑容:“谢谢你……我早就说过,这个家里……只有你是好人……”
“……”明妆眼睛酸胀,闷声道:“别这么说。”
这时突然听到门外刚才出去那个丫鬟高声道:“三少爷,您回来了,二少奶奶来了,正在屋里说话呢。”
韩子柳听了此话,立即往外推明妆:“你快走吧……不要再来了。”
明妆性格本就暴烈,此刻只觉得气的手脚冰冷,坐着偏不动,待敏忠进来了,便冷笑道:“不知小叔子你求到了什么灵丹妙药。”
敏忠察觉到了明妆的怒火,温笑道:“怎么嫂嫂好像在生气?子柳说错了什么吗?”
韩子柳漠然摇头,慢慢滑下引枕,躺回被中,道:“……你不必因我再去找道士求丹药了……我觉得好多了……慢慢就会好的。”
敏忠看到药碗,道:“怎么没吃药?”
明妆实在忍不下去了,指着那药碗道:“秦敏忠,你还是人吗?我不信你不知道这汤药的蹊跷!”
敏忠笑对明妆:“我在叮嘱自己的妻子服药,倒是您,何德何能在这里耍威风?”
“你——你——”前世景象历历在目,自己如何被他逼的无路可走的:“你简直无药可救!”
“哈?我怎么了?”敏忠逼近她,笑问:“韩子柳就在这,你问问,我打过她吗?饿着过她吗?冻着过她吗?我不惜和大嫂翻脸,就为了让大嫂不再苛待她。她病了,请大夫。医不好,我去求丹药!嫂嫂,您觉得我有哪点做错了吗?”
“你……”明妆道:“你故意惹怒大嫂,让大嫂把怨气撒在她身上,你借刀杀人,谋害自己的妻子!”
“证据呢?”
“别吵!别吵了!”韩子柳爬起来,去拿那药碗:“……都是我的错。我自作自受。”
明妆只觉得窒息般的痛苦,指着敏忠道:“你做过什么,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谁知敏忠却突然抓住她的手,将她的手掌按在他胸口:“那你说说,你知道什么?”
我对你是和心意,你可了解?
“放开我!”她用了好大劲才挣脱开,喘着粗气看他,她无计可施,愤而离开。
待她明妆走了,敏忠坐在她方才坐的地方,推推韩子柳:“你今天精神倒是不错,是不是回光返照?”
韩子柳不想和他说话,去端那碗汤药,敏忠挪开药碗,不让她碰,对她啧啧称奇:“虽我有借刀杀人的意思,但你明知这汤药有蹊跷,不喝我也不能把你怎么样?是不是?你还真是一心求死呢。”
韩子柳虚弱的笑笑:“我该谢你成全我。我本来活着也无甚乐趣…… 我本打算熬过一年之后,再做了断,没想到你们亟不可待了……也好,只希望我死后,你的怨气可以消散,不要活在我这个不贞之人的阴影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