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帘微垂,全身的气质陡然一遍,竟是带着无比骇人的杀气,压在在场的众人几乎喘不过气来。
“你不若再说一遍。”
光是蓬熠这一手就已经叫人全身颤抖,不敢说话了。
小摊贩主怎么都没想到这次招惹上的是这么一尊大佛,如此威压之下,别说开口,便是呼吸都觉得困难。
他腿一软扑通一声便跪下了。
巡逻的侍卫见此情形,皆纷纷拔出了腰间的佩刀。
只是额头上全都见了汗,显然也受到了影响。
“有什么事情都好商量,还请放下手中的兵器。”
蓬熠冷笑一声,在他魔族可没有什么不打凡人的规矩,被畜生咬一口也就算了,怎么连这凡人也来咬自己一口。
他刚想发作,背后便伸出了一双手,压在了他准备抬起的剑上。
白司木顺着剑握上他的手腕,轻声道:“你手上的毒还未解,我虽然将它封住,却也只是权宜之计,灵力的运转会加速毒液的流动。”
他轻巧地从蓬熠手中将灭心剑取出来,温声道:“莫跟他们一般见识,我带你去尝尝这上宜城的美食,如何?”
蓬熠原本当真是怒火中烧,恨不得将在场的众人全都先扁一顿,出气了再说。
但当白司木那只手握住他手腕的时候,他陡然间便安静了下来。
蓬熠扫了周围的人一眼,收回威压,所有人均呼出一口气,那股来自心底深处的恐惧逐渐消失,再平复下来的时候,眼前已经没了两个人的踪影。
巡逻的侍卫不是什么没见识的人,只是这么一闹就意识到,刚刚这个人不是什么寻常之人,说不得还是仙家的修士。
他顿时觉得背脊发麻,要是当真惹怒了这样的人,恐怕是吃不了兜着走。
这侍卫猛地想起刚刚的喧闹,转头凶神恶煞地看着这小摊贩:“说吧,你究竟做了什么事情,如此仙人也敢污蔑,跟我们上衙门走一趟。”
小摊贩主挂羊头卖狗肉,终究是踢上了铁板,被带进了府衙。
而尚未消气的蓬熠看着眼前这一桌子的美食,也没觉得多香。
知道他好酒,白司木特地点了一壶上宜城有名的佳酿,给他斟满,顺便问道:“不过就是一幅画,你为何如此生气?”
蓬熠自己也说不清楚那股子火气从而来,他抬手将杯子里的酒喝尽,怒道:“难道买到这样骗人的东西,还不能讨回一个公道不成。”
“我虽然不差钱,但也不想跟一个傻子一样,让人骗钱,欺骗本身就是一个错误。”
白司木见他喝完,又抬手续上,只是续杯的手却是微顿。
“你说的是,确实应该给些教训,不过当真只是因为这小摊贩骗了你吗?”
蓬熠一杯酒下肚,思绪逐渐冷静下来。
他皱着眉思索道,为何自己会如此的愤怒,当真是因为被骗了画?
还是因为画中的那个人?
明明以往从未听说过陆晋远这样一个名字,可是这个名字一出现就像是占据了他所有的思维一样,无处不在,让他甚至失去思考,失去控制。
蓬熠忍不住沉思道,这个陆晋远到底是谁,他非要查上一查不可。
但是,他又不想让白司木跟着。
看来只能夜里悄悄地潜进皇城一趟了。
蓬熠一边想,一边喝,再一次忘记了这个身体不胜酒力的事实。
美食尚未下肚,几杯酒下去,便迷迷糊糊地倒在了桌子上。
昏睡前,他指着白司木嘀咕道:“好你个白木头,又坑我。”
白司木以往并不喜欢饮酒,可看见这人喝酒的模样,竟然也觉得酒味香醇。
他就坐在这间包间里将这壶里剩下的酒一杯一杯全都喝下,留下几粒碎银后,便抱着蓬熠消失在了这间屋子里。
蓬熠又一次做梦了。
明朗宽敞的学堂里,夫子正之乎者也的讲的飞起。
台下的众人昏昏欲睡,有的甚至已经将书挡在了脸上,闭上眼睛睡得正香。
而最前端却是有一人,背脊挺直,端坐着身体,正一字一句地记录着夫子所教授的学识。
蓬熠看着眼前的这一切,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
突然一张被糅杂的字条落入他的手中,他捡起字条熟悉地将其藏在了书下,快递地展开。
“楚墨,下了国学,我们一起去偷偷溜出去逛逛吧。”
叫楚墨的男孩迅速地比了一个可以的手势,然后便将字条夹进了书里,然后装模作样的摇起了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