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篡夺皇位后,他死遁了(56)

  哪里才是他的归处呢?

  何处又会成为师禾的归宿?

  对师禾而言,这漫长无涯的生命中,恐怕当真是无所留念,无所牵挂,所以走得时候才能那么干脆,那么毫不犹豫罢。

  他于师禾而言,与这大襄的千万子民恐怕并无区别,不过都是渺渺众生中的一个。

  那这段时间的特殊对待呢,又算是什么?

  慕襄扶着及腰的围墙,在冰冷夜色中眺望着远方,心中涌出的无限寒意慢慢延伸到四肢,冻得他不知几何。

  多么荒谬。

  古往今来,他从未听闻过谁家少爷会喜爱上一位公子,谁家书生会喜爱一位同窗。

  他是大襄的帝王,却动情了大襄的国师,为他心许,为他患得患失心怀忐忑,还想将人永远地留在身边,哪都不许去。

  他动了不该动的妄念,也只能是妄念。

  师禾不是他能强求得到的人,这么长时间以来,他再清楚不过这一点。

  可还是不甘心。

  身后传来了一阵脚步声,慕襄没动也没回头:“国师大人当真视我皇城守卫于无物。”

  “殿下不必介怀。”师禾的声音在慕襄身后响起,“本座永远不会不会成为殿下的敌人。”

  “……若是敌人,孤怕是早就身首异处了。”慕襄等师禾走到身侧后侧眸,说,“国师当真不明白?孤想要不仅不是敌人,更想要你站在孤这一边。”

  师禾微微一顿:“殿下是君王,大襄万民都会站在殿下身边。”

  “那国师呢。”慕襄直视着师禾的眼睛,“你是大襄子民吗?”

  师禾没有说话,慕襄也没指望他的回应:“国师解决南域之事后,打算去哪儿?”

  师禾垂了眼眸:“去该去之地。”

  慕襄问:“该去之地是何处?”

  师禾望着慕襄微微泛红的眼睛,又是一声微叹:“殿下不必要知晓这些。”

  慕襄低笑了笑,带着无端的自嘲,转身就要离去。

  “还有一事需告知殿下。”

  慕襄脚步一停,等待着他的后话。

  “殿下刚刚所说一月之事,本座无法应下。”师禾缓缓道,“三日后我需离开。”

  “那就走罢。”

  慕襄身体微晃地走下石阶,反正他又拦不住不是。

  师禾想去哪,想什么时候离去,从来都不是他能定夺之事。

  回到养心殿时已经临近四更,慕襄躺在榻上,拿出脖颈间被体温捂得微微发热的玉佩,在夜色中看了良久,毫无睡意。

  烛火未灭,慕襄从怀中掏出之前在师禾那顺来的话本,轻轻摩挲着。

  话本书写的多是民间趣事和烟火,以师禾的性子能看这么久,想必是喜欢的。

  慕襄翻开了第一页,垂眸看着其中一个个小故事,有心酸,有遗憾,也有温暖,尽述世间百态。

  其中一个女子痴情的故事倒让慕襄侧目了良久,说的是一位世家公子受家族压力要娶一位不喜欢的女人,于是他新婚当日,他真正的心上人在河边的歪脖子树上准备吊死,其实也是耍的一点小心机,该女子故意选在了人多的外街,就是为了让世家公子得到消息停止成亲。

  虽是变相的胁迫,可该世家公子听到消息后果真心痛难耐,此刻心爱之人已经悬上了半空,世家公子不顾家人父母的阻拦冲了出去将人救下,两人相拥痛哭。

  此事后,世家公子幡然醒悟,势要和家族抗争到底。如有必要,他愿放弃一切权势,只为和心爱之人在一起。

  慕襄不想继续看了,随手将话本放在了一边。

  这位女子到底还是幸运的,如果对方不爱她,那万般胁迫都只会成为毫无胜率的赌博,就像他一样。

  之前数次用慕钰威胁师禾,又何尝不是一种虚张声势?

  慕襄侧过身体,没舍得把玉佩落下,但这次似乎玉佩也没能起效,他依旧没能去会周公,眼睛一直睁到了黎明之际。

  宿醉且未眠的感觉并不好受,整个人都有些恍惚的麻木。

  耳际忽然听到了一些动静,慕襄脸色微顿,一个翻身就要起来制住即将靠近床榻的人,匕首抵至对方脖颈后,慕襄才发觉是师禾。

  他堪堪停住匕首的刺入,声音嘶哑怒急:“你发什么疯!孤都让你走了,何必还来纠缠不清?”

  师禾刚刚并没有反抗制住他的意思,他一旦没有成功收住匕首,就真的刺进去了。

  “来唤殿下喝药。”慕襄才发现师禾手上端着一碗药膳。

  “……孤不喝。”慕襄皱眉别过头去,缓缓坐回榻上,“你要走就抓紧点,迟了孤就真要拿慕钰泄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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