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襄红了眼眶:“好,好,如你所愿。”
他低声道:“你高兴就好。”
师禾:“……”
慕襄看不清师禾的面孔,只觉得他面上是一片冷清:“需要什么,我去找。”
师禾报了几样施以阵法的必需品,同时道:“还有一本古籍,在太清峰。”
“我去取。”
慕襄立刻起身,又重复一遍:“我现在去取。”
“明日罢。”师禾看了眼窗外,“夜深了。”
其实不算夜深,太阳刚刚落山,外面一片苍茫白雪,看着还很亮堂,何况对他们来说日夜分得并没有那么清。
但不知为何,师禾还是想等到明天再施以术法。这种想要时间过得再慢些的感觉对师禾而言十分陌生,过去他从未在意过时间的流逝,如今却只想再等一等。
慕襄没再看他,像是在极力压抑着什么,肩膀都有些发颤。
他逃也似的离开,强压着快要破土而出的可怖心魔。
……
银白的长发随风飘荡着,师禾站在长廊上,外界白雪皑皑,慕襄又不知去了何处。
师禾等了一会儿,确定他和往常一样不会再来后,才回到榻上。
被褥很厚,是慕襄特意为暴雪来临准备的,但其实并不能完全驱散夜间的冰冷寒意,一介没有灵力的躯体在这里实在难以生存。
直到夜色渐深,慕襄才出现在主厢房前,眸底黑意浓郁。
心魔迷眼是什么感觉?是慕襄此时此刻想要不管不顾地闯进去,强行占有师禾,是他想要挖开师禾的心看看,是不是冰雪做的。
可师禾的心在他这里。
慕襄伸出手,慢慢探向自己的心脏——
挖出来,挖出来就好了。
一切痛苦就都结束了。
不必执着,不必纠结,不必思念。
“阿襄,进来。”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慕襄眼神清明了几分,他下意识地推开厢房门,走到师禾榻前,眼神空洞。
师禾自然没有忽略慕襄眼底的灰暗,还有他心口处衣裳的破损。
他好像又回到了几日前,再次感受到慕襄将那块凤玉还给他时心口的闷疼。
慕襄知晓师禾就在面前的榻上,却不能完全看清他的面容,他有些麻木的想,师禾真的不要自己了。
大概是想封了自己记忆,然后彻底消失吧。
那还犹豫什么呢?
他浑身血液都在叫嚣着,占有他吧,反正明天都会忘的,至少要拥有一次吧,至少再感受一次他的体温吧。
如今他没有灵力,反抗不了你的。
慕襄好像又回到了入魔的那段时间,若不是打不过师禾,他怕早就闯入太清,把师禾强行掳走了,哪里还会有后来的那些事情。
说到底,还是慕襄你不够强大啊……只要能够完全碾压对方,又怎么还会患得患失呢?
就好像现在,你做什么,他都反抗不了。
犹豫什么呢?
那道声音在脑中不断蛊惑着,慕襄双眼再次失去清明,他的指尖掐入掌心:“我们睡——”
话还没说完,他就被师禾捞进了被褥里。
“……”慕襄有些迷茫地看着他,后半句我们睡一次就这么被中断了。
师禾的声音就响在他耳边:“冷,陪我睡一夜。”
“?”
虽然同样都是睡,但师禾的睡好像跟他想的睡有点区别。
慕襄被师禾揽着腰,像小时候一样拥在怀里,特别暖和。
他紧盯着师禾的脖子,牙齿上下轻磨着……
好想咬上去。
可他会生气吧。
为什么要生气呢?明明都主动抱我了。
不会生气的——
咬吧。
……
于是翌日黎明,师禾就因脖颈上的刺痛而醒。
他低头一看,慕襄像是小狗似的在他脖子上用力磨着,脑袋一耸一耸的,时轻时重,似乎正在和理智做斗争。
疼痛感远不及身体里的热火那般强烈,他抚着慕襄的后脑,闭了闭眼睛,快速点下慕襄几道穴位,后者这才慢慢清醒。
“你……”
慕襄微怔地看着近在咫尺的师禾,很快意识到了什么,飞速下了床:“冒犯了。”
师禾:“……”
慕襄转身准备离去:“我去取古籍。”
师禾起身,看着他的背影道,用陈述的平静语气道:“你不高兴。”
他认真在问:“为什么?”
慕襄脚步微顿:“我喜欢了上百年的人想让我忘了他,我该高兴吗?”
他就要离我而去,因我而亡,我该高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