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囚在湖中的大少爷(16)+番外

这身打扮和昨日大相径庭。

昨日那身白衣是大家子弟的燕居常服,今日这件,不过是件普普通通的庶人衣衫。

深衣心中升起不平之鸣:莫家人待他,好生刻薄。

只是这身简简单单的衣衫,一洗他昨日的阴柔之气,看着似乎又顺眼许多。

“你怎么还在这里?”

语气中带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责难,深衣负气道:“我不是你的丫鬟么?不是要至死不离开你一步么?”

陌少面色忽然沉下来,“我用不着你伺候,拿好药,出去。我的房间,没有我的允许,以后不许进来。”

深衣鼻尖一酸,赌气抬起双手,“我怎么拿!”

她听到外面极轻微的脚步声,知道有人入苑。之前瑞儿说过,这里隔几天会有人送蔬粮过来。她心中委屈又气愤,却不敢再造次。

很想大砸一通桌椅瓶罐来发泄。可惜这苑子里什么都没有——大约都被陌少砸光了。气郁之下,恨恨道:“大少爷的药金贵,奴婢用不起!”转身便走。

身后陌少忽道:“回来。”

深衣气呼呼的,毫不理睬。

什么主子奴婢,去你奶奶的。海道上的人,谁见了自己不恭恭敬敬叫一声朱五小姐,你当我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你有少爷脾气,我还有小姐脾气呢!切!

哐啷一声,房门自动关上。

窗上本就有帘子,这下房中更是光线黯淡。

陌少又道:“过来。”

声音沉沉的竟是极好听。

深衣不由自主地回过头去,却见他手中不知何时拿了根棉签出来,药油在他膝上。

他这是……良心被狗吐出来了么?

“我一只手不大灵便,你上来些。”

这声音有些蛊惑,温温的带点沙哑,听在耳里像舌尖儿上的砂糖化开。深衣眼巴巴地看着他,依言将受伤的双手抬到他左手边。

他低着头,墨发丝润如雨。眼睛修长秀丽,三褶眼皮,十分的精致。如漆笔描过的眉干净利落,斜斜掠入发鬓,却无丝毫凌厉。

棉签蘸了药油,落到深衣指上,羽絮样轻。清凉的感觉登时弥漫开来,消解了之前火烧火燎的疼痛,薄荷冰片一般沁入心脾。

深衣喉间溢出一声舒服的叹息。

这药真是太好了。

走的时候一定要找陌少要几瓶。

擦到两指间的重伤处,陌少似是抬得久了,手上有些酸软无力,不受控制地搐了一下。棉签触到血肉模糊处,深衣疼得叫了一声。

“疼?”陌少止了手,抬眼问她。

“好疼……”深衣眼泪汪汪的,“你……你轻点。”

“你张开些。初时有些疼,忍一忍就好了。”

“嗯……”深衣向来吃软不吃硬,他既是温言劝慰,她也没有什么不听话的道理。顺从地五指大张,方便他涂抹药油。

他突然待她这么好,竟感觉有点受宠若惊呢——等等,自己怎么会有这么奴颜婢膝的想法!

陌少这般专注神情,令深衣看得有些出神。

他的手很是好看,指甲平整干净。袖子里外是两重清冷颜色,平展无文,愈发衬得他腕如纨素。

她练武受伤,常是大哥三哥帮她上药。只是印象中大哥三哥从来没像陌少这般轻柔细致过。

其实陌少只是脾性有些古怪,内心其实还是很好的吧……

“还疼么?”

深衣摇摇头,“不疼了。”看着他深潭一般的漆黑眼眸,吞了口口水润了润发干的的嗓子,小意补充道:“很舒服……”

陌少闻言,浅浅地眯起眼眸,似笑非笑的样子。

深衣见他难得的似乎有些好情绪,自己好像也受到了鼓舞,暗地里撺掇:笑一个,你倒是笑一个啊!

门边忽的一声轻响,陌少眉宇忽冷,厉声喝道:“东西放下就快滚!”

深衣吓了一跳,只觉这陌少真是喜怒无常,变脸如翻书。屋中的气氛又冷下来,深衣讪讪问道:“你……好些了吗?早上看你还是咳血。”

陌少淡淡道:“会好。”

“腿还疼吗?”

陌少神色阴沉下来,塞上药瓶塞子,只当没听到。

深衣有些委屈。方才他对自己还是好言好语,一转眼又冷淡了。

这大约就是他的性格……手伤了,船图一时半会也没法画,恐怕与他还有好些日子相处,得慢慢习惯才行。——就像二姐养的那只脾气不大好的波斯猫儿,只要顺着毛摸,就是一只乖宝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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