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以眼泪,以沉默(66)

“醒了?”

方迟又惊,忙伸手在身上摸索,果然在肩膀上也摸到了一个和贴在谢微时身上一样的小卡片——编号正是她当时买的一批微型追踪器中的一个。

靠……方迟都忍不住想骂人了。以牙还牙以眼还眼,谢微时是天蝎座的吧!

“起来了就给我开个门。”

方迟以为谢微时还在小区外,去换了套衣裳,草草梳洗了一下就去开门。谁知道门一拉开,一个人正一只手撑在门楣上,就这么近地盯着她,身上浓浓的薄荷清凉味道,还带着朝雾的冷清。

方迟惊得后退,只觉得心脏跳得厉害,喘不过来气,腿一软就向地上摔去。

谢微时手里头满满当当拎着几个袋子,仍是眼疾手快,一下子捞住了她。

揽着她的胳膊坚韧有力,方迟不知为何就想起了盛琰。眼前人鹿一样的眼睛,清晨的目光中仿佛还沾染着晨露湿气,却不是盛琰那朗朗然如中天之日的样子。

她的眼泪不受控制,断线的珠子一样掉了下来。

“这是怎么了?受委屈了?”

谢微时一手揽着她,一手把袋子搁到地上,从玄关储物格中抽出几张纸巾出来给她拭眼泪。

方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关于她在网安局的身份,她已经不可能透露更多,更别说和盛琰的关系。

她变得也快,忽然伸手,软软地抱住了谢微时的脖子。头埋在他胸前,齉着鼻子道:

“早上起来没看到你,还以为你不回来了。”

谢微时浑身一僵,不自在道:“别和我装。这不是你。”

方迟轻笑,手指摸着他颈后光滑干燥的肌肤,嗅着他身上干净的味道,知道他回家洗了个澡。

她靠在他胸前,低笑着说:“不受用吗?我的乌鸦大人。”

谢微时低头,淡淡道:“受不起,我的金主大人。”

“你喜欢哪一型的?我装给你看呀?”方迟倒也不是瞎说八道,卧底中确实尝试过不同的身份。为此,她还专门接受了十九局一段时间的表演课培训。到现在,她反而已经不太记得自己本来是什么样子了。

“我喜欢五大三粗的。”

“……”

谢微时扶着方迟到餐桌边上坐下,方迟只觉得自己睡醒后凌乱的发顶被揉了一下,但这感觉又不那么真切,抬头看向谢微时,却见他的表情平淡,从一个袋子里拿出各种早点放在桌上,什么事情也没发生的样子。

方迟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觉,见谢微时一边舀着豆花,一边说:

“想哭就哭,想笑就笑。分裂也好,躁郁也好,绝望也好,失控暴走也好,都是你本来的样子,用不着去掩饰。”

方迟忽然就静了下来。看着他分开两碗豆花,两碟煎蛋、包子和咸菜,问道:“我差点忘了,你见过很多精神病人。”

“精神病和神经病不一样,但也有相通之处。”他说话和他动作一样,不紧不慢。

“你把我当病人看?”

“我把你当金主看。”

“骗子。”

“好好好,我骗你的。”

“那你是不是把我当病人看?”

“我把你当女朋友看。”

“……”

方迟炸裂。抓起旁边椅子上的条枕就向他打去。只是她没什么力气,枕头打过去也是软绵绵的。

谢微时抬手挡着她的暴击,说:“女朋友啊,不都是这么胡搅蛮缠的?”

方迟心想她在盛琰面前可没有这样胡搅蛮缠过。盛琰于她是优秀到耀眼的师兄,是网安局备受器重的长辈,是她初心萌动时候的寄托,是男神一样的人物。她在盛琰面前,都是做最好的自己,唯恐自己配不上他,又有什么时候胡搅蛮缠肆意妄为过?

在谢微时面前,她却没有这种负担。

或许因为他曾经是个医生吧,而她是他的病人。病人在医生面前,本来就是最糟糕的自己,又还有什么需要伪饰的?

早餐吃完,方迟房中的电话却又响了起来。

“谁?”谢微时问。

“何心毅吧。”方迟叹着气回答。她早预料到这一通电话。

方迟扶着墙过去捡起话筒,果然就是何心毅。

“小猫,怎么打手机没人接,家里摄像头还都看不见了?”

方迟“嗯”了一声,声音含混而慵懒,就像是贪睡懒醒的一样。昨晚她把自己的手机和手包都托给丁菲菲保存,谢微时送她回来时一并拿了回来,她到现在也没看过,手机估计是没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