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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见狮子(154)

余飞看得出来白翡丽神情中明显的厌恶情绪。这种场合,她这种本来就是演员的,上去做个演出也不算什么,但白翡丽不是,这就有些像渑池之会上,秦王逼赵王相与鼓瑟为乐的意思了,是一种侮辱。

余飞便道:“《香夭》这首曲子,讲的是夫妻二人双双殉情,在老人家的寿宴上唱,会不会不太吉利?我换另一首吧。”

楼先生摆手道:“我们楼家没这么多忌讳。你不知道,老太太年轻时最爱的就是任剑辉(粤剧最著名的女文武生),最爱听的就是‘任白(任剑辉x白雪仙)’的《香夭》。你来不唱《香夭》,给老太太贺寿还有什么意义?”

余飞还想说服他,他已经向白翡丽开口说道:“你这段时间找我这么多次,我一直没有下定决心。今天你给老太太唱一首,老太太听得开心了,咱们什么都好说,坐下来把这件事谈成,好不好?”他脸上春风含笑,面向白翡丽说话,左手五指一下一下地轻叩着桌面,显得胸有成竹。

白翡丽在踌躇。

余飞蹙着眉看他,她捏着一把汗。她对商务上的事情再愚鲁,从刚才楼先生的话里,她也能听出来白翡丽来这个晚宴,是有求于楼先生。

楼先生想和他做个交换。

宴会厅中明明很喧哗,余飞却觉得异常的安静,耳畔只听得见楼先生的五指在桌上一下一下的叩击声。

楼先生叩到第十下的时候,白翡丽站了起来。他没有看余飞,径直与余飞擦身而过,走上台去。

余飞快步跟上。她叫他:“白翡丽,还和上次一样唱,好吗?”

白翡丽没搭理她。

楼先生向台上做了个手势,示意交响乐队退下,换粤剧的专业乐队上来。

余飞过去和乐队简单沟通了一下,便站到了台中的两个立架话筒前面。白翡丽已经站在那里了,双目望着前面,毫无表情,没有看她,也没有跟她说话。

全场都安静下来。这是给老太太祝寿的曲目,没人会在这种场合吵吵嚷嚷失了礼数。

余飞给乐队做了个“起始”的手势,便以粤音女声念道:

“倚殿阴森——奇——树双。”

然而未待白翡丽开口,楼先生叫了一声:“停下!”

余飞不解地望向楼先生。

楼先生拿了话筒,道:“反了。”

余飞问:“怎么反了?”

楼先生道:“你是坤生,本来的行当是老生行,当然要唱驸马的戏份。”

余飞犹豫了一下,说:“我都能唱。”

楼先生道:“老太太最爱的就是任剑辉,所以我才请你来唱《香夭》,你如果不唱驸马,那还有什么意思?”

楼先生只字不提白翡丽。

但这台上,非她余飞,就是白翡丽,非白翡丽,就是她余飞。楼先生字字不提白翡丽,却也字字直指白翡丽,甚至说,白翡丽才是他真正的目标!

余飞这才意识到人心的凶险。

就因为白翡丽给她解了围,楼先生就要这样折腾白翡丽么?

她原本以为让白翡丽上去唱《香夭》,就已经是赵王鼓瑟一般的侮辱了,没想到真正的侮辱还在后面。

他要让白翡丽当众唱女角。

一点一点的,余飞的心肠狠了下来,冷了下来。

倘若白翡丽是赵王,那么她就不能是蔺相如血溅五步么?

众目睽睽,她关了话筒,转身就走。

忽的手腕上一紧,她被白翡丽重重地拉回了话筒前。

她双眸中满是惊愕,对上白翡丽的一双眼睛。

一双眼睛,盈盈春水,似怒似恨,眼角猩红,却有情根深种。

他似笑又似非笑,似真又似非真,他说:

“唱就唱啊,我怕么?”

我怕么。我何曾怕过。

又一次,他重重地击在了她的心上。

作者有话要说:《香夭》要唱两遍,这是早就决定好的。劳烦大家要再看我写一次了。

另外下章做个白翡丽掉粉预警吧。

粤语翻译感谢顾问lilgrain!

☆、香夭

白翡丽并没有说唱就唱。

他去找乐队要了一件戏服。楼先生大约一早是想让余飞扮上后唱的, 但余飞后来告诉他她有不得粉墨登场的誓言, 楼先生也就放弃了。但乐队那边仍然把戏服带了过来。

余飞见白翡丽将那大红袍披上,低声问道:“为什么要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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