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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见狮子(156)

他抽走手腕,避开她直视的目光,低眉微羞,唇角含笑:“地老天荒,情凤永配痴凰,愿与夫婿共拜相交杯举案——”

余飞心中竟有喜意,喉中却又微有哽咽,唱道:“递过金杯,慢咽轻尝,将砒~霜带泪放落葡萄上。”

帝女花,长伴有心郎。

这一首《香夭》,余飞唱了整整二十年。唱至今日,她才觉得自己唱明白了。

她过去会唱“香”,哪里懂得这一个“夭”的真意?香夭香夭,不过是要把最美的东西打碎给别人看,将那脆弱美丽的花朵,碾碎拌入污泥。

这一曲《香夭》,不似他们在荣华酒家唱的那样,叫好声一浪高过一浪。白翡丽开口唱了之后,整个宴会厅一直鸦雀无声,一直到一曲唱毕,厅中沉寂片刻,才响起经久不息的掌声。

白翡丽开口唱之前,底下尚有窃笑之声。但他唱完之后,再没有人出言嘲笑。余飞想起小时候师父说过的一句话:戏子如何不卑?那就是要将人唱服,唱到他人的欢喜悲忧,皆由你一线嗓音携提左右,你便成了。

白翡丽唱得未必有多好,却在一个情字。

脱了戏服,白翡丽便下台而去。他从宴会厅的侧门走了出去,余飞也拿了手包,追了过去。

他走得很快,一直走到车水马龙的大路上,余飞才追上他。

他像是喝醉了,走到一根路灯旁,一手撑着灯柱,一只手压住了额角,阴影中嘴角紧抿成一条直线,像是头疼欲裂。

余飞快步走过去,他看到了她,侧抬起头来,说:“你走吧。”他说得挺费劲的,像是在很努力地让自己保持清醒。

余飞本来有话想对他说,却生生被他这一句噎了回去。她一声不吭,转了个弯,过马路往对面走去。她的酒店就在对面不远处。

她走了几十米,忍不住又往对面马路上望去。这一看不打紧,一看吓了一跳,白翡丽走到路边的绿化带里面去了。

余飞心想他都醉成这个样子了,还怎么回家,她要是不管他,他晚上出了事怎么办?

她又跑过去,把白翡丽从绿化带里拽出来。

他两只手拗成一个奇怪的手势,借着路灯的灯光,眼睛从指缝中看她。

余飞心想这不是传说中能看见鬼的手势吗?狐狸之窗什么的。这白翡丽,喝醉了还不是一般的幼稚啊。

她掐了他的腰一下,说:“是我啊,蠢货。”她过去早上叫他起床吃饭的时候,也总是把手伸进被子里这样掐他。

他将信将疑地把手放了下来。

余飞问:“你住哪里?”

他四下里望了望,说:“啊……我不知道。”

余飞心想算了,他这种状态,能问出来什么吗?她拉着他往自己的酒店走。

过了个马路,他便不走了,摇着头说:“不回家,我不回家。”

“没让你回家。”余飞用力地拽着他,“到我的酒店去。”

余飞就这样半哄半骗地把白翡丽搬回了自己的酒店,累出了一身汗。

余飞关了门,白翡丽还站在玄关,探头探脑地往里面望,问:“这是哪里呀?”

余飞说:“我房间!”

他又回过头来看她:“你是谁呀?”

余飞累死了,还得蹲着给他换拖鞋,没好气地吼他:“你老婆!”

他像个习惯了人伺候的富家公子,换好一只脚的拖鞋又抬起另一脚让余飞换。他说:“我就只有一个老婆。”

余飞刚给他把鞋和袜子脱掉,一听他说“我只有一个老婆”,怒得把他的鞋袜扔一边去,抬头吼道:“你结婚了?”

余飞这一嗓子吼出了架子花脸的气势,白翡丽被震了一下,低头嘀咕:“我老婆叫余飞。”

余飞哭笑不得,心想我什么时候成你老婆了,你不是之前还让我滚嘛。

她给他套好了拖鞋,撑着双腿慢慢站起来,正面对着他,说:“我就是余飞。”

他捧着她的脸仔仔细细端详了半天,余飞都被他看得心里发毛了,正想跑,忽的就被他抱了个死紧。

余飞喘不过来气:“……”

刚想喊让他轻点,他一偏头就把她给亲上了。

“……”

余飞猝不及防,被他吻得很深,深到她晕眩。她想伸手去推他,才发现双手都软得使不出力气。她这才知道自己的身体对他记忆这样深刻,密密封锁,却在再一次被他触碰时所有的防线一瞬间崩塌,溃不成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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