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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见狮子(190)

周围车辆流动的速度加快了。余飞感觉晕眩,撑不住自己, 身体的重心不由自主地靠落在了白翡丽的左臂上。

她低低地唤了一声:“白翡丽……”

他痛苦地低低鸣泣了一声,像是极度痛恨自己。

余飞说:“你别怕……就一点点小伤,真的……”她想伸手去碰他, 看见自己满手的血,又缩了回来。

白翡丽流下泪来,涟涟不止。他的头别向一边,忽的从喉咙中发出一个极压抑的声音,就这样保持着她的姿势未动,生生将她抱着站了起来。他的手兜着她的身体,没让她的伤口动到分毫。

余飞的头紧靠在他肩颈边上,感觉到他身上冰冷的汗,将他的衣服都浸透了。

鲜红的血液顺着她的羽绒服沁过来,又顺着他雪白衬衣的经纬丝丝缕缕地向上爬,宛如爬山虎的脚。

他昂着头没有看她,喉结从脖颈上突了出来。可她知道他能感觉到那种血液的触感、气味,他太熟悉了。她听到了他急促而艰难的呼吸声,听到了他牙齿间格格的摩擦声。

从马路中穿过绿化带到对面路边,不过十来步的距离。

可这十来步,余飞感觉他抱着她走了有好几年那么长。车辆在他们身边飞驰而过,留下模糊的属于时间的幻影;寒风吹过,树上的叶子纷纷扬扬地飘落,路灯发出六芒星般的光。他们仿佛走向漫长的时光深处。

他的心跳声像重擂的鼓点,急切地响在她的耳边,余飞的视野也渐渐模糊了起来。

她轻轻地说:

“阿翡,你是阿翡是吗?我知道的,每次我叫阿翡,都是你。”

她说:“我爱你啊,很爱很爱。阿翡,白翡丽,无论哪一个你,无论你的哪种样子,我都很爱。”

她嘟囔着说:“你那一柜子的衣服,很美……”

他忽然停下来,晃了两晃。余飞仰着头看到,他那一双极美的眼睛里,有许多闪闪发亮的东西纷扬坠落下来,在这黯淡下来的天色里,像极了漫天的星星。

他的头发在暮色中扬起,可不正是她梦中的狮子么?

*

余飞在滴滴答答的仪器声中醒了过来,她在一个雪白的病房中,窗外一片漆黑。

伤口处感觉胀胀的,没那么疼了。

转过头,白翡丽正倚坐在旁边的空病床上,看一本书。他眸光低垂,脸上被病房的灯光投下深浅不一的阴影,静谧而美好。

修长手指按着的书封上,一个老人驾一叶舟,一只鲨鱼正高高跃出海面。

不知为何,她忽然有一种脱胎换骨、重获新生的感觉。

白翡丽见她醒来,便从床上下来,坐在了她身边。

余飞还挂着吊瓶的手被他轻轻覆住,温暖她因为输入药液而变得冰凉的手背。

余飞望了他一会儿,问:“今晚有没有钻绿化带?”

他垂眸而笑:“没有。”

余飞说:“真的吗?我会不会已经昏迷了好几天了?”

他把手机上的日期时间给她看,确实还没有进入新的一天。

余飞又抬起眼睛来看他,他脸上没有妆,衣服也换了。

“那……你的比赛呢?”

“我退出了。”

余飞“啊”了一声。

“导演想让我补录,我想,我也不是要做明星和歌手,走到这一步,已经很好了,不想再去和其他选手争夺资源。”

余飞还是觉得惋惜。白翡丽仿佛看穿她心中所想,说:“导演邀请我去做总决赛的返场演唱嘉宾。”

余飞抬起手来碰碰他的脸颊,“你真好。”

他低下头来吻吻她,问她:“你困吗?”

余飞摇摇头,说:“我想喝水。”

白翡丽去拿了一瓶农夫山泉过来。他之前放了好几瓶在医院的暖气片上,被烘得热乎乎的。

他揭开余飞的被子,看着她包扎起来的伤口,小心翼翼地把病床摇起来了一些,方便她喝水。

白翡丽拧开盖子,余飞口特别干,单手拿着瓶子一气灌了大半瓶。她瞥见他的书搁在旁边的柜子上,还放着一支红色中性笔。

她问:“你哪来的书呀?”

白翡丽有些讪讪,“一个护士认识我,拿给我看的。”

余飞“哦”了一声:“粉丝投喂的呀。”她想起白翡丽之前做直播,直播他看一本书看了半个小时,那本书似乎是叫《乞力马扎罗的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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