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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劫(70)

买下的同时,他向自己说了一句:这就和过去音流给我付鸭脖钱一样。

他也不知自己为何要在内心冲自己多说这一句。

原缃蝶惊讶地看着言枕词的动作,她的惊讶维持得有点久,都让言枕词心中升起了一点点不自在的感觉。

而后原缃蝶拿起簪子,退后两步,冲言枕词招招手:“言哥哥。”

言枕词:“?”

对方比自己矮,他倾了身:“怎么?”

就是这时候。

原缃蝶手拿簪子,踮起脚尖,将簪子插入言枕词发髻之中。

两人贴得很近,幽幽的香气突然袭击言枕词内心,同时,一抹从未感受过的柔软在他脸颊上一触而没。

原缃蝶的笑声轻轻小小的,似蝶偎耳畔,轻振双翼:“我的傻哥哥,这是男性的簪子啊……”

一句话落,她忽然旋身,蹁跹来到言枕词曾经停留的摊子面前,在小贩暧昧羡慕的目光之中拿起茕草,歪头问:

“那个凄美的传说,是什么传说?”

第58章

相传很多年前, 有一对恋人一起进入天柱, 却运气不佳, 进入了天柱中非常危险的一方缘界。

此方缘界幻象丛生,专击人心软弱之处,这对恋人陷入其中, 无法自拔,恍恍惚惚不知许久,某一日中, 女人终于挣破心中迷障, 在幻象中找回自己,还未来得及庆祝, 就发现恋人深陷迷障不可自拔,正与一个虚幻的“自己”琴瑟和鸣, 恩爱不疑。而真正的自己却被他斥之为“邪魔幻影”,每每出现, 得到的都是来自恋人的凌厉攻击。

明明两厢情悦却为幻影插足,两人近在咫尺却宛若天堑,女人心中痛苦可想而知, 痛到极致, 毁灭之意便如荒草丛生。

最终,用无数方法也不能唤醒恋人的女人选择自爆功体,击碎缘界,缘界破灭,幻象无从依附, 当即消失,恋人终于认清谁才是真正的爱人,可惜清醒之日就是生死之隔,山海深情,终湮灭天地之间。

他们之后,破碎的缘界落入天柱其余地方,化身茕草。

茕草破土之日,通体洁白,晶莹似雪,美丽之态可迷惑任何一个见到它们的生物;当它拔地而起,将己身化作他身之时,更有一点莹白永久留下,作为它永远无法抹去的破绽。

相传,这点晶莹便是女人最后流下的泪,也是女人最后留下的恨:叫幽陆之中,再无人可被它们迷惑!

在小贩的娓娓叙述之中,原缃蝶与言枕词一路回到客栈收拾东西,休息一个晚上,准备在第二天的时候离开客栈,前往天柱。

一夜未眠,言枕词合衣躺在床上,翻来覆去都没能睡着,不论睁眼闭眼,眼前老晃着原缃蝶踮起脚尖给自己插簪子的模样。

以及那一刹那,自己脸颊上所感觉到的轻柔。

他不觉摸摸脸颊,研究半天,心想:就像是春风突然用力朝人扑了一下,自以为凶狠,实则压根没有力道……

不知不觉,日月交替,天边日头乍现。

在床上躺了一夜的言枕词鲤鱼打挺自床上跳起,重重喘上一口气,用脸盆里的凉水抹了一把脸,感觉自己终于挨过了混乱的一夜。

“叩叩。”门被轻轻敲响。

“进来。”言枕词道。

门推开,原缃蝶探身进来,她今天换了一身浅紫的衣服,衣服并不十分贴身,领口大了一些,探身的时候,纤细的锁骨,单薄的肩膀,连同更下面一些的肌肤全都暴露在言枕词的视线之中。

冰肌玉骨,但胸好像很平啊。

言枕词不觉盯着那边春光微露的地方看了很久。

原缃蝶跟着低头看了一眼,而后一下握紧领口:“枕词哥哥!你——”

言枕词:“我……”

原缃蝶一跺脚,气得转身跑了,嗔道:“你真坏!我讨厌你!”

言枕词巨冤:“???”

这……这也怪我吗?

混乱的一夜连同混乱的一个早上一起过去。

两人在客栈中用完早膳,便启程向天柱行去。

天方之地已在幽陆极处,天柱更在天方之地极处。

天方之地与天柱并未有严格的分界线,只需沿着天方之地的大道一直往前走,走到了一定距离,环绕于身旁的人群突然消失,两侧的景物与远处的景物同时变幻,种种玄奇之景次第出现在你面前之际,你便进入了天柱之中!

薄雾不知何时自身侧浮起,从地面漫到指尖。

身后的城池消失在视野之中,前方的大道同样变得混沌不清,暧昧不明。

太阳消失在天空,周围的光线寸寸变暗。

星河出现,却不是出现在穹顶,而是如一川瀑布般出现在道路的前方!

黑夜如幕,星光弥散,颗颗璀璨银星汇聚一处,成星烁之河,如帘倒卷,徜徉而下,自天际一路蔓延到足底。

当两人踏上星河,天方之地的一切都消散了,余下的,只有星河烁烁,天幕渺渺。

四周漆黑,前路未知,言枕词记起进入万象树时候的教训,想要拉住站在身旁的原缃蝶,以免两人不慎走散,但是他总有点犹豫,总觉得这样的动作好像有点奇怪……

原缃蝶握住了言枕词的手。

言枕词:“???”

原缃蝶转头一笑:“言哥哥,这样才不会走散,天柱之中,方位是不恒定的,如果我们不拉着手,也许下一步后就再也找不到了。”

言枕词内心复杂,半天勉强应了一声。

原缃蝶又道:“言哥哥,你知道天柱之中各种缘界的情况吗?”

言枕词:“所知不多。”

周围光影闪烁,除了星河所倒映的银光之外,依稀还有无数幻影于四周生成,只是幻影如轻烟,还为彻底聚拢,便在星河中消失无形。

原缃蝶的声音柔柔的,似一缕清风,拂面而来:

“天柱的缘界分为三种,一种是五行之界,一种是虚幻之界,一种是真实之界。五行之界为金木水火土五行,乃是天柱本身生成的小界。而余下两种,虚幻之界和真实之界,则是天柱连通其余世界,其余世界或有一碎片为天柱捕捉,或有一片段倒映天柱之中而生。”

“碎片为天柱所捕捉的,便是真实之界,真实之界中的一切都是真实的,是你我可以碰触到的,天方之地中的种种神奇之物,大多来自真实之界。

“而片段倒映天柱之中而生的,则是虚幻之界。虚幻之界中的绝大多数都是虚幻,你我不能碰触,但是虚幻之界十分安全,我们不能伤害界中一切,界中一切也伤害不了我们。

“天方之地中,绝大多数人认为,天柱之中缘界的位置始终在随机移动,去任何缘界都并无一条真正固定的路线,一切只能依托运气。其实不然。天柱之中的缘界变化有其随机之处,也有其规律之处……”

说话之间,两人一路向前。

生于星河两侧的烟云随着他们的向前渐渐凝实,其所凝之物形态各异,颜色各异,有方的、圆的、透明的、重叠的、色彩斑斓的、空无一物的。

这些小小的缘界依循其未被世人发现的规律转动,交替出现在两人身前。当一块椭圆形的、色彩鲜艳,并仿佛能看见一些摇曳小花的朦胧缘界出现在两人眼中之际,原缃蝶突然一拉言枕词:“言哥哥,就是那个,那就是茕草生长的地方!”

言枕词被原缃蝶拉着一同触碰到了这个缘界。

碰触的这一刹那,本来不过脸盆大小的缘界突然放大无数倍,两人眼前的世界飞快旋转,而后猛然一亮,出现在两人眼前的,是不同的世界,而本该手牵手的两人已再看不见彼此的身影。

原缃蝶独自站立于缘界之中。

左右的空间在她出现的那一刻就剧烈震荡,种种画面如同飞快生成,飞快消散。茕草本是能窥破人心弱点,制造幻境,困住过路之人的虚幻之草,但在探触出现幻境之中的人内心之际,它已彻底迷失在其人无穷的内心之中,只能本能地反射其所照见之景,那简直是幽陆自最初至现在的一整部历史。

千年之前,各势力屹立幽陆,群雄逐鹿,互相博弈。上古种族燧族势大,在其新主界渊带领之下,所向披靡,于短短时间之内拿下幽陆半壁江山,有问鼎幽陆之势。

当此之时,燧族内部忽起叛乱,幽陆残存势力与投降势力联合发难。界渊率军前往镇压,但在多方势力的种种算计之下,不世武功亦无用处,最终惨死乱军之中。

他一死,燧族群龙无首,又是众矢之的,于围攻之中几近灭亡。

一场席卷幽陆的大战,倏生倏灭,一代霸主终于陨落,诸多势力灰飞烟灭,大地成焦土。

此后数百年间,群雄并起,幽陆始终战乱不休,混乱无止,人命如草,杀人食人均为幽陆常态。

本已“死亡”的界渊却在此时重新复生。他的武功已臻化境,于死亡之际以秘法化出身外之身,挣得一线生机。

此后,他再创造历史记录之家原府,于不同时期,化身不同之人,加入幽陆崛起的大小势力,探求始终不曾休止的战乱之后的真相,再以原府主人的身份,收集各种战乱之中的蛛丝马迹。

一只始终不见实体,却屡屡出现在各大势力的矛盾与仇怨内的“暗中之手”于此际慢慢浮出水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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