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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劫(72)

“好师父啊。”原音流不厌其烦说。

“好徒儿啊。”言枕词不厌其烦回答。

“过来帮徒儿换衣服。”原音流。

“……”言枕词。

可以的,这也很原音流。

他慢吞吞地站起身,在原缃蝶与原袖清的衣服中纠结了半天,还是拿不定主意要选哪一套。如果选择原缃蝶的衣服,就是原音流成了原缃蝶;如果选择原袖清的衣服,就是原音流成了他爹。

言枕词各自脑补了一下,都打了个寒噤。

而且不知为何,明明每个人他都认真想了,但站在眼前的原音流还站在眼前,并未如同之前种种一样,直接变成他脑海中想的那些形象。

言枕词无奈,只得上前,先帮原音流脱衣服。

原音流看着言枕词解自己的第一颗扣子。

他唇角噙笑,不紧不慢:“师父,你和我拜堂,是喜欢我吗?”

言枕词手一抖,金刚石扣子碎成沫了。

原音流:“师父,动作快点。”

等等……是不是有点不对劲?言枕词狐疑地瞅了原音流好几眼,又伸手戳了几戳原音流的脸颊,不见对方有任何反抗后,方才心里嘀咕着继续替人脱衣服。

原音流又慢吞吞说:“师父想娶我为妻,是更喜欢我是男人呢,还是更喜欢我是女人呢?”

言枕词手又一抖,原音流十二花卉白玉板的腰带断了。

原音流装模作样地叹了一口气。

这暖暖的一口气就叹在言枕词耳朵上。

那只耳朵迅速变红,而后抖了两抖。

言枕词抬起头来,镇定又正经:“你别胡想,我只是想研究一下你高超的易容技巧而已。拜堂是因为如果你是女孩子……这就太过失礼了,所以我们要先确定一下名分,我才好看你——”

原音流:“看我的胸?”

言枕词哑巴。

原音流安慰哑巴的人:“师父不必担心,洞房花烛夜,你可以做很多事情,我也可以做很多事情。”

言枕词心中有点不好的预感:“嗯,比如?”

原音流:“比如——”

内心的愉悦到此时还没有消褪,原音流也就顺应自然,一抬手,拔下了言枕词发髻上的云头木簪,让男人的长发散落下来。

而后原音流俯下身,缠绵温凉的亲吻先落在对方眉骨。

“像这样……”

再落在对方嘴角。

“以及这样……”

言枕词居然没躲。

原音流也感觉到了三分诧异,他索性再深入一点,撬开对方牙关,啜取其口中滋味,如他所料,是一种独特的苦涩回甘之味。

一吻毕,原音流再于言枕词嘴边啄了一口,而后伸手,扯开对方的衣襟,露出其下半片胸膛:“还有这样——”

言枕词整个人都木了。

一瞬的木然之后,他火烧火燎跳起来,先推开原音流,又抓紧被扯开的衣服。他的心情于此刻剧烈波动,连带着周围的幻境都不稳震动。他在这瞬间突然意识到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如果一开始的感觉并非错觉,如果原音流就是在那个时候闯入他内心的幻境,那么此后他做的所有事情——

言枕词一语不发,飞速屏蔽内心穿透幻境,狼狈逃出了将自己内心揭露得一览无遗的幻境!

眼前世界再度飞旋,左右景色又做变幻。

言枕词离开了幻境,耳中只听一声依稀的熟悉惊叫,之后就出现在一片森林之中。

森林幽谧而广大,高耸的树木伫立在视线的尽头,而他所站立的身前,除一片冰蓝色的大湖之外,就是成片生长在大湖岸边的冰晶之草。

风皱水面,大地埋雪。

此地似世外桃源,美轮美奂。

可此时此刻,吸引言枕词目光的,既不是此地的山川水色,也不是能够解毒的茕草,而是坐在草丛中的人!

浅紫色的衣衫沾染了大片水迹,湿淋淋贴在身上,勾勒出丰满之处。她双手环胸,将大片春光藏在手臂之后,脸上的神色介于哭与不哭的羞涩困窘之间。

原缃蝶薄嗔浅怒:“枕词哥哥,你还看!”

言枕词:“………………”

他的内心已崩溃。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两则:

原音流:你看我没有胸为何大出了一口气?

言枕词:因为……

原音流:死GAY。

-

言枕词:我的男朋友,是我女朋友,是我徒弟,是我徒孙,是我岳父,是我岳母,是我小姑子,是我大舅子,是我etc。

原音流:你真是个会玩的人!

言枕词:……

第60章

金阳当空, 森林幽寂, 只有潺潺的水声, 似脉脉暗流,于心中流淌而过。

原缃蝶悉悉索索地换着衣服。

她身上的衣服湿了大半,无法再穿下去, 只能将湿衣服先脱下来,再换上言枕词的外衣。言枕词的外衣对她而言大了不止一圈,穿上去后, 衣摆与袖子都拖在了地上, 整个人都像是被一件衣服给包裹起来似地。

言枕词脱了外衣之后就背对原缃蝶站立。

他虽然已经将目光定定投向了森林的尽头,但无奈森林太静, 身后的声音不能更明显,几乎身后每传出一点响动, 他就能自然而然勾勒出对方所进行的动作:是抬起手臂,是脱了衣服, 是弯下腰,是重新穿上衣服……

莫名的感觉充斥着他的内心。

他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看前方也不是, 回头也不是,闭上眼睛也不是,捂住耳朵也不是,总之,心头如同缠了千丝万麻, 纠成一团,无从解开。

换好了衣服,原缃蝶又对着水中倒影照了照,额外调整了一些细节位置,方才飘然来到言枕词身后,冲言枕词甜甜叫上一声:“言哥哥——”

一声出口,她眼睁睁看着言枕词如听见鬼叫一般整个人都耸了一下,脖子上的寒毛也一同竖起警惕,如同遭遇了危险天敌似的!

哎呀。

明明在幻境之中都对原音流做了这样那样的事情,在现实之中又因为原缃蝶而左右摇摆,真是——让人非常想要逗一逗他。

原缃蝶心中的趣味渐渐浓厚。

她不进反退,退后两步到言枕词觉得安全的位置,再说:“我换好衣服了,言哥哥可以转过身来了。”

言枕词脖颈上竖起的寒毛慢慢平复下去。

等等,我为何要紧张?

原缃蝶不过就是一个比我小很多的……女孩子……吧。

是我的晚辈……吧。

是我徒儿的……妹妹……吧?

总之,只是一个像齐云蔚那样的异性晚辈而已,我保持平常心不就好了吗?

他做了几次心里建设,慢吞吞回头,镇定冲原缃蝶看了一眼。

一眼以后,他无比后悔这一眼,再迅速不过地扭回了头,可那惊鸿一瞥所带来的印象,已经根深蒂固地刻在了言枕词脑海之中。

他越不愿意回想,那画面偏偏越要出现在他的脑海里:宽松的衣服裹在娇小的身躯上,叫人恍惚以为这具身体可以轻易揽入怀中。还未完全擦干的发尾在衣衫上晕出一小片水渍,使那块布料变得透明,都能看见其下的皮肤。

他的脑海之中,眼前的原缃蝶与方才的原音流,两种形象交替出现,彼此抓挠,互相打架,都在质问:

色道士,快点抉择,你要看的究竟是男的还是女的,是原音流还是原缃蝶?!

言枕词心中巨冤:我……我谁都不想看,只是单纯的想分辨一下,他们是两个人还是一个人,是男人还是女人啊!

言枕词直挺挺杵在原地,一动不动,扭得脖子都快断了。

原缃蝶眼中笑意加深,而后又轻轻遮掩过去,依旧一派天真无邪的样子,施施然来到言枕词身前,垫着脚尖探向言枕词扭头的方向:“言哥哥——”

言枕词快速将脑袋从左边扭到右边。

原缃蝶又从探身往左变成探身往右:“词哥哥——”

言枕词再将脑袋从右边转移到左边。

原缃蝶按住了言枕词的肩膀,不依跺脚:“枕词哥哥!”

言枕词打个寒噤,旋即立刻闭上双眼,他吃了秤砣铁了心,不管怎么样,就是不看人!

哎呀呀呀——

原缃蝶小小的咳了两声,掩饰差点漏出来的笑意。

她放开双手,退后一步,仔仔细细地欣赏了一番言枕词英勇就义的模样,突然轻轻向前一凑,将唇映在言枕词的眼睛上。

嘴唇接触眼睑,薄薄的一层眼皮飞快跳动,眼珠也跟着转来转去,每一丝每一毫的反应都生涩得勾人。

原缃蝶不觉伸出舌头在那层眼皮上轻轻撩了一下。

撩完之后,她抽开身体,又愉快,又懊恼:动作大了一点,这可不太符合“原缃蝶”的性格,好师父可要怀疑了。

闭着眼睛的言枕词先是感觉清甜气息的远去,接着又感觉清甜气息的靠近,而后,暖风熏人,晴空滴雨,他的眼睑被什么触了一下,又轻又软。

那是手指,还是……?

他有点紧张,心脏跳得都快了一点。

原缃蝶离开了言枕词,翩然而去,重新坐回水边,长叹一声:“言哥哥,方才幻境之中,你看见了哥哥吗?”

言枕词如同被人捉奸在床,跳动的心脏差点停摆。

原缃蝶没有理会言枕词,她双手抱膝,将头侧放在手臂上,幽幽道:“我看见哥哥了。哥哥……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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