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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劫(74)

“撕拉——”一声。

浅紫色的衣裙就中撕开,光裸的肩膀和大片背脊一下暴露在言枕词的视线之中。

两人俱都一怔。

一怔之后,原缃蝶掩着衣衫蹲下,破碎的衣衫却遮不住大片肌肤,她的泪珠滚滚而落,溅玉碎琼,梨花带雨:“枕词哥哥,你究竟想怎么样,我讨厌你!”

言枕词完全蒙圈:“我……”事情发展如疯牛,他也不知自己想要怎么样,只能脚踏实地,单纯地回想一下刚才的自己的惊鸿一见究竟有胸还是没有胸,“我……会负责的?”

原缃蝶抽泣一声:“让我给你解毒?”

言枕词还能说不吗:“听你的。”

原缃蝶又抽泣一声:“若……若我再拜托枕词哥哥一件事情呢?”

言枕词都不敢说‘你先说来听听’了:“答应你。”

原缃蝶小声道:“可是……也许会有生命危险呢?”

言枕词怔了一下,他的脑袋又能够运转了,他仔仔细细地看了看原缃蝶,思考片刻,笑道:“这也没关系,好……我陪你去一趟吧。”

一顺口,言枕词差点将这句话说成了“好师父陪你去一趟”。

原缃蝶抬起了脸,她刚才还哭得雨落花残,现在抬起脸来时,眼中干干净净,眼睛甚至因为开心而微微弯起:“这可是言哥哥自己说的啊。”

脸变得真快……

言枕词不禁想道,回应:“没错,这是我说的。”

原缃蝶立刻自地上站起来,她稍微整了整衣衫,确定不会再露出更多东西后,动作飞快地扯开言枕词的衣衫,在其胸口大穴处连点三下!

胸口剧痛,言枕词眼中却神光一闪,已能搬运功力!下一刻,言枕词盘膝而坐,运功逼毒,不过一会,周身便生出许多色泽绿诡的稀薄雾气。

无数被茕草之液隔绝了毒性的毒素在言枕词体内一遍一遍流转而过,再被真气蒸熨熬压,千滴剧毒,一滴精髓。此滴精髓穿透真气与茕草,浮现体内,又慢慢融入言枕词的血肉之中,随着时间的不住前推,将使这具身躯再不受剧毒影响!

一场逼毒不知时间。

当言枕词彻底驱散了体内的最后一滴毒液后,天上夕阳已散,星斗重聚。

他肩头一动,不止感觉到靠在自己肩膀上的原缃蝶,还感觉到左手小指处有一丝异样。

原缃蝶被言枕词的动作惊醒了。

她打个哈欠,抬起手来,揉揉眼睛,右手小指上牵着一条红绳:“枕词哥哥逼完毒了吗?”她不等言枕词回答,又晃了晃手上红绳,笑道,“好看吗?枕词哥哥也有哦。”

言枕词垂眸,默默看了一眼自己的左手小指,上边果然也被系上了一条红绳。

言枕词:“这是?”

原缃蝶神秘一笑:“这是我们之间的联系。枕词哥哥千万不能松开,否则,我们就再也见不到啦——”

言枕词总觉得这红绳看上去有点熟悉,好像是自己曾在哪儿看过一眼。

未等他回忆起更为具体的东西,原缃蝶忽然一拉言枕词的手,两人一同站起。

“枕词哥哥,你看!”

说话间,她带着言枕词退出茕草的范围,指向前方地面。

太阳落山,满地的冰雪之草早已不见踪迹,霜雪之色合该消散殆尽。但此时此刻,在月光的笼罩之下,又有莹莹之光自大地中渗出,好像有什么东西被埋在地下似的。

奇景之中,原缃蝶娓娓叙说:“传言天柱之中有一秘宝。秘宝名为虚实光璧。虚实光璧可掌天下幻境,却又与普通幻境有所不同。盖因虚实光璧一连二界,一界为虚幻之境,一界为真实之境。虚幻之境中虽可由人之五感而生种种景象,实则只是一片漆黑……枕词哥哥,千百年来,虚实光璧藏身天柱幻境之中,你能入幻境,帮我拿虚实光璧吗?”

言枕词沉思片刻:“虚实光璧与祭天古符之间有什么关系?”

原缃蝶轻轻一笑:“世人皆知幽陆五大至宝,未知还有其他至宝散落历史尘埃之中。”

言枕词抬了抬手,又再放下。

祭天古符正放在他的怀中。当日界渊一掌击中祭天古符,古符碎裂之声曾传入他的耳中,故而这些日子以来,他一直未曾多想祭天古符一事。

但此时此刻,他恢复功力,突然感觉到胸膛之处藏有一力量源泉。

此力量源泉浩瀚宏大,刚正不阿,哪怕还未接触,心念已被其蓬勃之力感染……正是传说之中,祭天古符的力量!

若祭天古符未曾破碎,言枕词暗忖,侧头看了一眼站在身侧笑吟吟的原缃蝶,那么界渊前往北疆的真正目的,究竟是统合北疆还是祭天古符,便有待商榷了……

一切好似只差了最后一块碎片。

言枕词再道:“虚幻之境中是一片漆黑,现实之境呢?”

原缃蝶双手交握,指尖轻点,眨了眨眼:“现实之境就是现实之境啊,不会有太大变化的,毕竟虚实光璧真身在虚幻之境中呢。”

言枕词有点狐疑,又觉原缃蝶并未有骗他的必要。

他再扫一眼四周,目光定格在前方大地以及水面之上:“入口便是此处?”

原缃蝶:“不错,入口就在水中,进入了水中,就进入了虚实光璧的幻界之中。”

言枕词缓步上前,一路走到湖水之前,将要入水之前,他忽然再问:“虚实光璧不会每日都开启吧?”

原缃蝶:“只在茕草成熟离地的那一夜开启。”

言枕词意味深长地看了原缃蝶一眼,不再说话,“扑通”一声,干脆利落投身入湖。

也就在这一时刻,倒映于水中的弦月一闪,天地之气突然发生细微变化,此细微变化不惊草木,不动飞蛾,原缃蝶却忽然脸色一变!

第62章

言枕词跃入水中那一刻, 四周涌上来的不像是水, 而像是一层薄壁, 黏稠又富有弹性。

他穿过了这层东西,双足落地,左右一看, 登时哑然,只见天上孤月、远方古树,身前静水, 除原缃蝶不在身旁、悄然消失之外, 每一物每一景,都和先前一模一样, 好像他从头到尾都未曾离开原地!

言枕词抬起手臂,扯了扯指上红绳。

红绳随着他的力道而移动。他一拉扯, 红绳当即变长,一放松, 红绳又回到原来长短。

一条可以穿透虚实空间,长短变化不定的红绳?

言枕词终于想起来自己曾在哪里见过这条绳子了,他曾在原音流处见到过这条红线, 如果他没有记错, 这条红线似乎叫做……

“朱弦。”

言枕词嘀咕了一声,扯着红绳,开始在水边走来走去,试图寻找藏在此地的虚实光璧。

身侧静水粼粼,足下微光则渐渐湮灭于暗夜, 倒是森林之内,又有一光渐渐转出,于夜中似萤火般鲜明。

事出反常,必有奇异。

言枕词心中有所猜测,朝光亮之处行去。

正当这时,一只黄色的蝴蝶自远处飞来,扑扇着翅膀停留在言枕词的肩膀上。

未等言枕词伸手将其摘下,又有一抹微风凭空生出,就生在言枕词不远处的深林之内。

言枕词摘下黄蝶,未发现深林中的微风,只牵着红绳一路往光亮处走去。

而深林之内,微风盘旋,渐渐聚成人影,风为体,风为魂,风化之人,慢慢向言枕词走去。

正反相对,虚实倒映。

孤月高悬天空,古树环绕静水,原缃蝶静静站立原处,除言枕词已经跃入水中之外,一切都和之前未有变化。

但不知何时,四下静杳,风与水的声音都消失了,森林中的蝉鸣鸟叫也不知所踪。原缃蝶微抬下巴,静静看着天空,她的神态已然恢复平静,双眼深邃,重新变得洞悉一切。

星子稀疏,却蓝得深邃的天空突然被无形的手重重一擦。

一切夜幕、明星,都如拙劣的画似被一手抹除,只余下光秃秃的黑幕,突兀横亘于天空之上。

原缃蝶闭起了眼睛。

在她闭起眼睛之后,四周的景色变作老旧画布,斑驳龟裂,大块脱落,露出其后大块大块的黑暗,不过一会,一切景致颜色烟消雨散,只余下无尽虚空,无尽黑暗。

虚空之中,原缃蝶的神态与身体一同发生变化。

温柔的、娇俏的神态自她脸上消失,她的身形开始变化,衣着同样发生改变,女性的躯体变成男性的躯体,女性的衣裳变成男性的衣裳,最终,界渊取代原缃蝶,站立于虚空之中。

他并未睁眼。

在全无光线之处,睁眼与闭眼并无多大区别。

他低声说话,自言自语:“糟糕了,依托天柱的虚实光璧比我预料得还要厉害。现在真幻颠倒,他身处真实之界,我身处虚幻之界……”

虚实光璧的特性,方才界渊已同言枕词说了许多。

但还有两点,是他所没有说的。

身处真实之界的人同样会碰到危险,此危险来自虚幻之界。虚实光璧会将入侵虚幻界中人的力量投射真实界,排除与虚幻界有联系的任何东西。

若言枕词入虚幻之界,他将与言枕词战斗。

若他入虚幻之界,言枕词则与他战斗。

以及……

界渊终于睁眼,垂眸一看。

在这一片漆黑的空间之中,唯有朱弦之红,可以窥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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