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铮还是有些犹豫的。
命案出了，却不在第一时间勘察现场，实在说不过去……
“听毅森的。”苏洁难得一脸的正经严肃，拍拍褚铮的肩膀让他招呼人把尸体带回去。
另一边，蒋兵已经跟鸿鹄会所的人交涉，说了今晚忙于其他问题，明天一早再来勘察现场。并客气的让鸿鹄会所留下俩个人来保护现场。
与会所的交涉很顺利，当他们带着尸体离开之后，洛毅森坐在沈紹的车里跟后面的苏洁、褚铮说明自己为什么如此紧张。
“白光出来了。”洛毅森疼的咧着嘴，直嘶嘶，“我不是第一次看到那种光。两次，我的视力都在长达五分钟内变的很模糊。从我掉下去到江蕙死亡，再到那些人跑出来围观，绝对没有超过三分钟。”
正在开车的沈紹忽然蹙眉瞪眼，似明白了洛毅森想说的究竟是什么。他只是没有开口，继续听了下去。
洛毅森说：“那些人都在房间里，换句话说，他们都看到了那种刺眼的白光。但是，我观察他们的时候，他们的视力却丝毫没有受到影响。”
一个、两个人凑巧闭上眼睛而没有被白光波及，洛毅森是相信的。但是一群人，足足有十多个！都没有被白光刺激到眼睛？这尼玛绝对不合理！
最后，洛毅森沉重地叹息一声，“江蕙……最后说的一句人话是：去死吧。她是让我去死。然后念叨了几句非人话，听着像咒语。那时候我脑子就不好使了，等我有了意识，就看见江蕙掉下来。”
洛毅森强调。江蕙是掉下来的，而不是跳下来的。那一眼，白光就亮了起来。他知道自己对着江蕙伸出了手，却什么都看不到了，唯一的知觉，只有手上剜心一样的疼。
“看来，江蕙知道如何操纵合璧的能量去杀人。”苏洁的口气有些沉重，“但是，中间可能出了什么差错，那玩意儿，转回头去杀了江蕙。”
洛毅森也是这个看法。故此，他们的疑问一：中间到底出了什么变故？
疑问二，是苏洁提出来的。她说：“我估计，她在夜市上摆脱了褚铮，就是准备去地下拍卖会的。但是有一点不合理啊。”
江蕙去拍卖会干什么？听洛毅森的讲述，江蕙显然不知道半块合璧会出现在拍卖会。那么，她去鸿鹄的地下拍卖会干嘛？
“江蕙是奔着其他东西去的。”洛毅森说，“既然她能进二楼那个房间，说明她也拍到了东西。但是我记得，除了我们的半块合璧之外，她没有出过声。就是说：那些嘉宾里有她的同伴。”
闻言，褚铮格外惊讶，“你知道她有同伙怎么还把人放走了？”
“不放怎么办？”洛毅森说：“万一把人逼的狗急跳墙了，你能保证没人再给我念叨点咒语，把怪物放出来？”
谁能保证？洛毅森不敢，沈紹不能，除了他们俩还会有谁顾及这件事？想通了这点，褚铮不甘心地咂舌。而正在开车的沈紹说：“那些人我都认识，只有一个人没见过。”
洛毅森的眼睛一亮，来了精神，“褚云！”
“谁！？”褚铮抻着脖子，一把扣住了洛毅森的肩膀，“你说褚云？本市的？”
“不，他说是V市的，国际什么公司的董事长。”说完，洛毅森恍然大悟，“卧槽，你家不就在V市吗？你们俩认识？”
褚铮：……
这一回，连一向漠然的沈紹都多看了褚铮两眼。一旁的苏洁意外地端详他，“你跟那个褚云是亲戚？”
“我没那*亲戚！”褚铮气恼地胡乱抓着头发，在另外三人的注视下，也不得不说了实话，“卧槽啊！那傻逼，真是……得了得了，别这么看着我。褚云是我大爷的儿子，算是我堂弟。狗屁的董事长，他爹活的比他还结实呢。不过，既然他来了，我就能把人带回一科。这事明天上午我能办妥。”
既然如此，苏洁一拍大腿，开始分布现在的任务。蒋兵和苗安带着尸体回一科立刻联系公孙锦，并通知蓝景阳突审姬涵斌；褚铮跟着她一起去江蕙家，找另外半块合璧；沈紹带着洛毅森去医院。
说到姬涵斌，洛毅森蹙了眉头，问道：“景阳怎么拿姬涵斌一点办法没有？”
“不是没办法，而是没证据。”苏洁抱着双臂厌烦地说，“姬涵斌那货口才真好，脑子也转得快。人家说了‘我不知道合璧是盗窃来的，我买的时候就是半块。至于卖给我的那个人从哪里得到的合璧，我完全不清楚。’景阳问他你跟谁买的？姬涵斌说的那个人是个老外，早他妈回国了。兵兵只查到那个人入境和出境的记录。”
说白了及时死无对证。
姬涵斌的话题才聊了几句，车子便停了下来。苏洁和褚铮下了车，奔着江蕙家去。沈紹转头再看洛毅森的手腕，眉头蹙的好像一道鸿沟！
“没事，就是疼点。”洛毅森咧着嘴，不把伤势当回事。脑子里盘算着，剩下的葛洪该怎么处理。
虽然苏洁安排了人在葛洪家以及公司附近蹲点儿，但洛毅森觉得，这人出现的可能性不大。另外一方面，洛毅森也想知道，姬涵斌和葛洪若是知道了江蕙已死，会有什么反应。
看了看自己高高举起的半残手，他的心思开始活泛起来……
“不行！”沈紹沉沉地说。
洛毅森一愣，随即明白是沈紹看透了自己的心思。随即讪讪一笑，“我就看一眼。”
“不行！你想都别想。失血过多。”
“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
沈紹冷着脸瞪人，看洛毅森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气的伸手捏他脖子，“不想好了？你这种情况，半路就会昏迷。手不要了？你仔细看看，左臂都是血！”
好吧，沈紹说的很对。但是，大哥您的手能轻点吗？很疼啊！洛毅森怂了，哎呦哎呦叫了几声，沈紹马上撤回手，温柔地顺顺他的头发，说：“老实点。”
洛毅森的伤势要比沈紹想的更糟。医生变了脸色，当下便说：“马上手术！”
“用不着吧？”洛毅森一想，手术得花费多少时间？但是医生很坚持，明着告诉他，你这动脉都断了知道吗？如果不是这位先生及时给你做压迫止血，你早昏了。你看看你手筋也断了，骨头就连着一点点，不想手术你是想切除整个左手？
沈紹的脸色难看到极点，捏住洛毅森的下巴，直勾勾地盯着他的眼睛，问道：“你是准备自己走进手术室，还是让我抱你进去？”
洛毅森又怂了，蔫蔫儿地说：“我自己进去。”
不说洛毅森在手术室里是如何的心不甘情不愿。一科这边早已炸了天！
蓝景阳在门口跟蒋兵碰了头，脸色阴沉地回到小会客室，坐在姬涵斌面前，直言不讳：“江蕙死了，就在一个小时前。”
乍闻噩耗，姬涵斌在惊呆之后紧紧闭上了眼睛。是悲伤，却又夹杂着一些意料中的无奈；是痛苦，却也有几分解脱后的颓然。蓝景阳在他复杂的表情中，意识到一些非常郁闷的事实。
洛毅森低声问道：“你知道，或者说：料到江蕙会死。”
肯定句，而非疑问句。
不知道是江蕙死亡的事实让姬涵斌动摇了，还是江蕙的死亡原因让他惧怕了。他沉重地叹息一声，说：“能不能让我……单独待一会儿？”
蓝景阳定定地看着他，“很抱歉，我不能答应。”说完，他打开抽屉拿出一盒烟和火机放在姬涵斌的手边。
姬涵斌的双手撑着额头，就这么不言不语的静默了半响。随即，他拿了烟，点燃，咬在嘴里却没有吸。蓝景阳明白，姬涵斌已经快要崩溃了，只是这人的心里似乎还有什么东西支撑着。而让蓝景阳纳闷的是：姬涵斌对江蕙的死，似乎并不怎么悲伤。
蓝景阳说：“今晚我们的人去了鸿鹄拍卖会。”
闻言，姬涵斌无精打采地哼笑一声，“是沈紹帮忙吧？”
“嗯。”
“洛警官也去了，是吗？”
“是。他想救江蕙，事与愿违。他现在去了医院，手上需要动手术。”
对此，姬涵斌无动于衷。蓝景阳却忽然说：“我马上要离开一科了。”
这一回倒是引起了姬涵斌的注意，他不解地看着蓝景阳，“为什么告诉我？”
“你们的案子，是我在一科办的最后一个案子。我不想丢下一个悬念离开。我个人对你没有任何看法，对我，你只是个涉案人。我不想采取不恰当的手段让你开口。但是，如果你继续保持沉默，我不得不干点上不了台面的事。”
从他带姬涵斌回来就没把人安排在审讯室。选择了小会客室，是想让姬涵斌在精神上不那么紧张。姬涵斌的口供说辞，显然是早就设定好的。蓝景阳也有耐心跟他耗着。但是现在，江蕙死了，就死在洛毅森眼前。蓝景阳那点所剩不多的耐心，也随着消耗殆尽。
他不在乎姬涵斌是否理解了话里的含义，起了身走到门口关掉室灯。小会客室内顿时陷入了一片昏暗。
姬涵斌莫名的紧张起来，在能见度很低的光线下愣愣地看着蓝景阳走到身边，坐下。
他们挨的很近，姬涵斌甚至能感觉到属于蓝景阳的体温。他下意识地想要躲开，被蓝景阳死死抓住了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