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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丝(4)

他是很想休假,但是如果在假期中还要照顾一个莫名奇妙病人的话,这还算是休假吗?

送走桑辕,宇文珣倒了杯温水回房,他托起昏睡人的后颈,将药给他送了进去,男子气息尚沉,菱形双唇微微开启,对他的灌药毫无反抗。

出奇轻柔的身子让宇文珣有些发愣,靠近的缘故,他隐约闻到男子身上淡淡的体香,那柔和的气息让他本来微恼的心情平静下来。

男子玉脂般的肌肤在灯光下泛出半透明的光芒,疼痛让他浓密细长的睫毛发出淡淡轻颤,抱着这个比女孩子重不了多少的纤瘦身躯,宁文珣突然对这个天外来客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他拿来薄毯替男子轻轻盖上,生怕触痛他的伤处,宇文珣的动作轻柔得彷佛自己手里拿的不是毛毯,而是定时炸弹。

床被占了,宇文珣只好去隔壁卧室休息,担心男子病情有变,他没有关灯,又将室内温度调高了几度,出门时,宇文珣回头望去,只见男子娇柔弱小的身躯蜷缩在宽大的床上,像个惹人疼惜的小动物,跟刚才相比,他的状况似乎好了许多,却仍一动不动的蜷在那里,白洁的脸在灯下泛出淡淡的流光,朦胧得似幻似梦,让宇文珣有一瞬间的失神。

这人是谁?他是如何进入自己房间的?如果是商业间谍利用苦肉计接近他的话,这样做作似乎显得有些愚蠢了。

希望你明天醒来,可以告诉我发生的一切。

青丝睁开了疲惫的眼睛。

他终于死掉了吗?

似乎做了一个好长好长的梦,现在恶梦醒了,他终于不必再去忍受那无休止的折磨了。

还记得那凌空一跃的决绝,坠落没有想象中那么迅速,他飘飘悠悠浮在空中,然后与沉暗雾霭融为一体,坠入无边冰冷的黑暗中。

青丝活动了一下,突然意外地发现自己是躺在一张打造得相当古怪的床上的,他想爬起来,可腹下传来的剧烈疼痛让他抽搐着又躺了回去。

怎么回事?他不是死了吗?怎么还会感到痛?

青丝惊疑不定地挣扎爬起,将目光扫向四周,落入眼中的全是一些稀奇古怪毫不熟悉的摆设,就连盖在他身上的毯子和这张大床,也都柔软得难以想象,室内温暖如春,他身上虽然只有一条底裤裹身,却丝毫感觉不到凉意。

凌霄宫四季严寒,怎会有如此温暖的居室?还是说……这里不是凌霄宫?

青丝的手下意识地触了触嵌在床头上的那盏圆形精致小灯。

好大的夜明珠哦,这里的人比宫主还要富有吧?

一阵脚步声将青丝的视线茫然引向前方,在看到来人后,他的眼睛立刻瞪得滚圆,双手因为过于惊恐而紧握成拳。

为什么宫主会在这里?自己不是已经跳下悬崖了吗?难道说没有死成,又被捉了回来?

他只求一死啊,为什么连求死都这么难?

当方那张刚毅坚忍的脸上浮出一丝微笑,黑瞳目不转睛地盯着他,里面流动着他永远无法看透的残忍暴虐。

青丝太熟悉这种笑容了,每次宫主想对付谁时,嘴角就会露出这种冰冷浅淡的微笑。

排山倒海的绝望立时涌了上来,他忍不住苦笑起来,他终究还是逃不掉的,他是宫主用千金买回来的,没有他的命令,自己就不可以死,他的一切都是属于宫主的,就连这条命也是他的,他又怎会让自己死得那么轻松?

这次他会被怎样对待?宫主会把他送给那些手下人玩弄,直到玩废了就让他自生自灭?还是,有更残忍的刑罚等着他?

他做了忤逆宫主的事,只怕这次不仅仅是被玩弄凌辱那么简单了。

难怪身上没有穿衣服,这一定是宫主的意思,方便那些人可以随时对他施暴……

一个又一个的念头让青丝愈发惊恐,看到对方慢慢向自己走近,他挣扎着移动身子向床的一角缩去,恐惧让他全身不由自主地轻颤,也许潜意识中,他在抗拒对方的接近,但他知道那是不可能的,宫主想要的东西,从来没有得不到的。

宇文珣皱眉看着眼前这个不断发着轻颤的小人儿,他不明白自己哪里让对方感到恐惧?他甚至可以看到,那盯住他的黑眸里除了恐惧之外,还闪烁着憎恨,厌恶,和无边的绝望。

那恐惧的目光就像是小兽在面临被虎狼吞噬时所流露出的绝望,不想就此放弃反抗,却又有着力不从心的无奈。

他跟这个人有仇吗?

昨晚因为这个「天外飞仙」的关系,宇文珣根本无法定心入睡,他在隔间房间看了整整三小时的书,然后又跑过来帮男子量体温,见他已退烧,这才回房睡觉,那时已经是清晨了。

浅眠了几小时,宇文珣又爬起来做早餐,他煲了锅米粥,准备等男子醒来后吃,宇文珣平时很少下厨,不过从中学起他就开始一人独住,一些简单的饭菜还能将就着做,只是为别人做饭,对他来说还是生平第一次。

饭做好后,宇文珣又去了卧室,发现男子还在熟睡,不过已把仰卧改成了侧卧,半边脸都隐没在那头黑缎秀发里,敷药的关系,他脸颊上的肿胀已消下了很多,露出原本清秀温婉的容貌,嘴角轻轻抿住,小巧的鼻子有些蹙起,浓密细长的睫毛轻柔的垂下,形成可爱的弧形。

这么俏然精致的脸庞应该还算不上男子,只能说是男孩吧?

宇文珣嘴角边露出一丝连他自己都没觉察到的微笑。

清晨,会不会有些冷?

看到他蜷缩成一团,宇文珣连忙把温度又调高了两度,然后去隔壁书房给弟弟宇文琤打电话,说自己有事要休息两天。

待宇文珣再次来卧室时,正碰上男孩醒来,他刚一进房,就见他蜷坐在床头,两眼茫然地看着四周,在看到自己后,这张本来有些木然的脸庞骤然变得惨白,他紧盯住自己,似乎在确认什么,接着清眸里便流露出可言说的绝望和恐惧。

疑惑涌上宇文珣的心头,直觉告诉他此人很可疑,至少他在对方惊惧的眼神里捕捉到了怨恨憎恶的感情,这让宇文珣本来因为他醒转而开心的心情瞬间荡然无存。

他靠近床前,冷眼看着青丝惊慌无助地向后挪动,直至无处可挪,这才剑眉一挑,将身子探了过去,紧盯住对方的双眸,低声问道:「你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

感觉到那逼人的冷意,青丝骤然一抖,他茫然地摇了下头。

宫主为何要问他的名字?是变相折磨?还是在跟他玩猫捉老鼠的游戏?

得不到回答,宇文珣再向前凑了一下,他看到男孩的黑瞳因为惊恐而不断剧烈收缩着,可是在惊恐深处,似乎又有两团小小的火焰在燃烧,他看得出这个男孩很怕他,但同时也憎恨他,那种浸到了骨子里的憎恨。

这种感觉让宇文珣平白恼火起来,这个人莫名其妙地跑进了他家,占了他的床,让他为他治病,现在居然还敢这么瞪他?

既然有怨恨,那目的就显而易见了,宇文珣从来不会对对手留情,他立刻喝道:「不要让我把话说两遍!我没有多少耐性!」

是宫主!这是他惯用的口吻,甚至连这低沉的声音也一般无二!

如果说最初青丝对宇文珣的出现尚存疑惑的话,此刻他便已然确信无疑了。

至于宫主为何会剪断长发,并穿着古怪的衣衫,正处于极端恐惧状态的青丝根本无从理会。

恐惧到了极点便化作不甘心的怒气,他抬手便想推开压过来的男人。

他从未做过任何对不起宫主的事,甚至从来不敢说句忤逆之词,为什么要被如此对待?他已经寻死了,便是有万般过错,也该一了百了,为什么就偏偏不肯放过他?

为什么!?

没想到这个看似孱弱的男孩居然敢反抗,宇文珣反手便握住那挥过来的手掌,沉声道:「既然你敢挑战我的耐性,那我只能把你送给警察了,我想去了警局,他们会让你乖乖说出一切的!」

宇文珣本来就不是个有耐性的人,而那射过来的敌意目光更是让他恼火万分,那明明是双漂亮至极的美眸,里面却闪烁着他无法看清的东西,这种感觉很糟糕。

疼……

刚接好的手腕在大力扼制下剧痛不已,而宁文珣的前倾碰到了青丝的小腹,他感到腹部一阵钻心的痛,眼前一暗,立刻便喘息着蜷起了身子。

该死,他好像用力过大了。

其实宇文珣并没用上手劲,只是他忘了自己抓住的是对方的伤腕,看到青丝疼得缩成了一团,上半身都伏在了床上,他吓得连忙松手。

似乎有串泪珠滴落在了床上,他看到男孩没受伤的那只手因为疼痛而紧紧握住,突出的关节在过度用力下透出惨白,他轻微地喘息着,但自始至终也没发出一声呻吟。

好个倔强的孩子。

宇文珣的眉头蹙得更深了。

他还真碰到了个活宝,问也问不得,碰也碰不得。

还是给桑辕打个电话,让他赶紧来看病吧,顺便把这个烫手山芋推过去,反正人已经醒了,而且好像还满有精神的,不存在无法移动的问题了。

宇文珣起身正要出去,忽觉衣摆一紧,他回过头,见男孩扯出他的衣服,拼命向他摇头,眼里露出恳求的目光,这求饶的眼神让宇文珣突然有种胜利之感,他脸上浮出一丝嘲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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