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焉知非狐(永嵊皇朝系列之五)(14)

还有以后?要不是鬼獒的这个鬼石室,他堂堂皇亲贵胄岂会被人压在身下?这次出关真是大大的失策,看着镜子里自己的狼狈模样,聂瑶禁不住又在心里很亲热地问候了父王数遍。

「原来鬼獒画中说的成为真正的男人是这个意思。」他自嘲道。

「是啊,鬼獒真是料事如神,这里机关重重,独自一人很难进来,能一起进来的一定是关系最亲密的人,所以他给了我们这个机会。」抱着聂瑶,天狼微笑道。

上苍真是眷顾他啊,把人送到他面前不说,还赐给他这么好的品尝借口,虽然瑶瑶似乎不太高兴,不过天狼没在乎,身为金枝玉叶,被自己压在身下,他一时间转不过弯来也可以理解,反正以后有的是时间磨合。

「如果一起进来的是兄弟或父子又怎么办?」聂瑶冷笑反问。

「这……」天狼答不上来,转头看落在地上的那幅画轴,「画上可能有写到,不过已看不清了……」

现在纠缠这种问题似乎没什么意义,见画旁出现一道门,聂瑶道:「那便是乾位的开门了。」当年鬼獒在建造这座墓宫时把一切都计算到了,拿到中州之剑,中情药之毒,然后机关在一定时间内解除,好阴毒。

他站起身,冷不防心口突然一阵钻心刺痛,不由倒吸口气,天狼忙扶住他,急问:「怎么了?」

还不是被这只狼折腾的,疼痛之下,聂瑶真恨不得踹天狼两脚,以此解恨,但也知这一切并非他的过错,除了最初那次粗鲁了些外,他一直都很顾及自己,发生这样的事只能怪自己运气不好……不,应该怪父王那只阴险狡诈的老狐狸!

「没事。」心疼已经消去了,聂瑶没在意,那疼痛比起后庭的痛来根本算不了什么。

向前走几步,脚步有些发飘,忽然身子一轻,被天狼拦腰抱起,「你累了,我抱你走。」

「你身上还有伤,撑得住吗?」

「无妨。」

既然人家都说没事了,聂瑶便心安理得的由他抱,又顺手拿过他腰间墨剑细细赏玩,曾因拒绝聂瑶摸剑被他怨过,天狼不敢再多话,见他似乎很喜欢那剑,心想他若要,便送给他,只当定情之物,谁知到最后聂瑶也什么都没说。

出了石室,前方是宽阔甬道,微有薄光,聂瑶道:「这里很熟悉。」

「是我们来时的路。」天狼的嗅觉异常灵敏,嗅出他们经过时留下的气息,果然,两人很快走到最初落下的那间石室,出口大门已开,火耳不知去向。

原来兜转了一大圈又回到原点,可能是他们拿到中州之剑后触动了机关,这里的暗门由此打开,火耳便挣脱缰绳,跑了出去。两人顺长长阶梯爬上去,来到外面,但见残阳如血斜坠西空,前方黄沙漫漫,遥无尽头。

「先去找火耳。」在这里没有马匹寸步难行,于是聂瑶提议。

「火耳颇有灵气,它一定是饿了,去寻食物,不会走太远。」

天狼放下聂瑶,把小拇指搭在唇间,哨声传出不多时,远处响起马儿啼声,火耳奔了过来,聂瑶喜道:「你这哨子吹得好帅,教我。」

「好啊,那你把吹叶子的本事也教我。」两人交好后,聂瑶对他一直冷冷淡淡,此刻见他雀跃,眉间露出孩童般的艳羡神情,天狼很开心,笑道。

身后突然传来窸窣声响,天狼忙拉聂瑶避开,一枚弩箭擦射飞过,他回过头,见是兀克豹,面色漆黑,双目泛着诡异血色,挥剑冲了上来。

「你的哨声把狼也引来了。」聂瑶道。

怕伤及聂瑶,天狼迎了过去,仇人相见,兀克豹挥剑便刺,天狼的墨剑还在聂瑶那里,情急之下,忙掏出匕首抵挡,兀克豹状似疯狂,力气也无端暴涨,长剑使得虎虎生风,天狼体伤末愈,不敢力敌,只一味腾跃躲避,聂瑶正在旁边看得着急,忽见一名渭凉族人冲过来,弯刀向他横空劈下。

墨剑在手,聂瑶刚想抽剑招架,眼前厉光一闪,狠狠刺入那人胸膛,他仰面摔倒,胸前那柄匕首兀自颤个不停,没想到天狼危急关头还一直顾及着自己,聂瑶有些愣住了,见他被兀克豹重重击了一掌,跌倒出去,兀克豹挺剑再剌,聂瑶忙擎起墨剑,大喝:「兀克豹,你那柄剑是假的,真正的中州之剑在此!」

兀克豹疑惑转头,他中了鬼獒之毒,虽没致命,但心智已乱,见长剑掌于聂瑶手中,夕阳余辉在墨色剑鞘上流出一抹璨然光彩,一阵惶惑下猛然冲了上来,聂瑶剑鞘倒转,挑起一片黄沙,剑身随之脱鞘而出,天狼纵身跃上,反手握住剑柄,顺势向兀克豹当胸刺去。

兀克豹被突然而至的黄沙迷濛了眼,恍惚见利剑刺来,慌忙挥剑招架,两剑相戈,叮然脆响中,墨剑轻易击断了兀克豹的剑,去势不停,刺入他胸膛,直至没柄。

鲜血洒下,溅红了足下黄沙,天狼抽剑,奔到聂瑶身旁,急问:「瑶瑶,有没有吓着你?」

聂瑶摇头,将剑鞘还给天狼,那剑墨光森然,滴血不沾,天狼有些爱不释手,道:「果然是削铁如泥的宝剑。」

落日坠下,夜间不宜赶路,天狼抱起聂瑶又转回石室,火耳休息了一天,刚才又吃了不少野草,早恢复了精神,乖乖跟在他们身后。

同样的石壁空间,心境却已不同,经过了那场欢爱,晚上被天狼拥搂入眠时,聂瑶颇为尴尬,还好天狼只做了些亲吻搂抱的动作,入眠前,聂瑶听他凑在自己耳边轻声说:「瑶瑶,相信我!」

相信什么,聂瑶没问,犹豫了一下,伸手握住天狼的手,随即便被反握住,那手握得很紧,让他有种错觉,仿佛这样的牵手今生都不会再松开。

第二天起来,聂瑶帮天狼的伤口换了新药,两人吃完剩余的干粮,启程赶路,火耳在原地转了一圈,然后长声嘶啼,扬蹄奔了出去。

怕聂瑶禁不起颠簸,天狼让他横坐在马背上,马速也放得很慢,奔出一段路,聂瑶转头去看,见身后黄沙漫天,地底墓宫很快便湮没在尘土中,忍不住道:「日后不知还能不能找到这里。」

「我可以找到,以后如果你想来玩,我随时带你来。」

以后吗?聂瑶凤目微眯,不知那个以后离自己有多远。

赶了一天路,傍晚两人在野地休息时,只听远处马蹄声响,尘土飞扬中一群马队飞奔而来,聂瑶急忙站起,问:「是不是渭凉的援兵到了?」

「不是,渭凉的战马要更骁健。」天狼握住聂瑶的手,为他定惊,心想如此大群马队,除了渭凉,就只有羌月,看来是羌月的人找来了。

马队很快逼近,不出天狼所料,驾马奔在最前方的正是赫赤和羌月几名勇士,阿丑也在,大家见到聂瑶,都面露喜色,阿丑第一个跳下马,扑上来抱住聂瑶大叫:「主子,终于找到你了,这几天你音信皆无,我还以为你翘辫子了……」

「喂,做戏有点儿分寸,我快被你掐死了!」被阿丑抱得喘不过气来,聂瑶气得牙根直咬,小声骂道。

还好天狼为他解了围,扯住阿丑衣领甩到了一边,容不下别人跟瑶瑶这么亲密,哪怕仅是个随从。

阿丑踉跄了几步站稳,看看天狼,又转头看聂瑶,当眼神落到两人相牵的手间时,脸上露出诧异神色,聂瑶有些尴尬,想挣脱开手,可惜没成功。

赫赤等人也奔上前来,见礼后,问:「王爷,我们找了几天都找不到您的踪迹,您没事吧?这几天怎么过的?」

几日不见,赫赤说话恭敬多了,这些日子不眠不休的找人,他刚毅脸上透满了疲惫,想想赫连的泼辣,聂瑶猜因为自己的走丢他们一定吃了不少苦头,心里有些幸灾乐祸,嘴上却道:「抱歉抱歉,那日都怪我大意,才让马受惊脱逃,我倒是没事,只可惜失了良驹。」

话说聂瑶走失了几天,赫赤就提心吊胆了几天,整天被赫连痛骂不说,还要担心王爷出事会给族里引来大祸,现在总算找到了聂瑶,见他虽然衣着有些狼狈,但精神还好,一颗心终于落地了,这才注意到立在旁边的天狼,目光立刻锋利起来。

天狼是风曜族长,赫赤虽然没直接跟他打过照面,但见过他的图像,那副凌驾天地的桀骜气势不动自显,一见之后便再难忘记,此时看到他本人,赫赤首先想到的就是他胁迫了聂瑶,立刻伸手想拉聂瑶到自己身边,天狼眼中厉光划过,闪身挡在了聂瑶身前,其他族人见此情景,纷纷抽刀备敌。

情势瞬间剑拔弩张,聂瑶干咳了两声,觉得自己要是再不说两句,照这只狼的个性,只怕会越弄越僵,于是把天狼拉开,向赫赤简单说了自己的经历,不过略去了墓宫一段,听说天狼是护送聂瑶回羌月的,赫赤这才收起敌意,只道聂瑶贵为皇子,天狼想趁机讨好他。

由赫赤引领,次日正午大家便抵达了羌月族地,已有人提前赶回去将寻到聂瑶的事通知了赫连,他们刚进族地,赫连便奔了出来,待看到真是聂瑶,她这几日一直压着的怒火终于爆发了出来,骂道:「该死的,你终于回来了!」

聂瑶一脸笑嘻嘻地上前打招呼:「几天不见,公主还好吧?」

满不在乎的腔调,一如聂瑶懒散的个性,却更引发了赫连的怒气,想到他不自量力骑烈马,若真有什么不测,羌月一族都会遭受连累,这几天羌月人为了找他,几乎把整个草原都掀遍了,他却像没事人一样,这么悠哉悠哉回来,不由赫连不怒,手一扬,马鞭凌空向他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