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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悦此月(129)

但安刚伟的头疼并没有因胃里暖了而有所缓解,反而有越来越严重的趋势,额头甚至沁出了冷汗。

安嘉月坐不住了,安刚伟这阵子头疼的症状断断续续时有发作,恐怕是有什么地方出了问题,他不敢再耽搁,立刻叫了辆车,自己戴上口罩,接着给他爸套上衣服,然后背起安伟刚下楼。

老楼的楼道狭窄,清晨的光线昏暗,安嘉月浑身还酸疼着,摇摇晃晃地走下楼梯,好几次险些摔跤,所幸咬牙稳住了。终于走出楼栋来到平地的时候,已经吃力得快趴下了。

安刚伟头痛得没力气,勉强撑着伞,趴在他背上,看见汗珠从他下巴滴落,心疼不已:“嘉月,放爸下来,爸自己能走。”

安嘉月摇了摇头,背着安刚伟在路边等车。

这画面他再熟悉不过,小时候他经常受伤,尽管努力藏着掖着,也免不得被安刚伟发现。那时候安伟刚正值壮年,背他去医院轻轻松松,宽阔的脊背仿佛天塌下来都不会被压垮。

但如今一次头疼发作,就能将这个中年男人折磨得走路都困难。

安嘉月曾无数次设想过,如果他那一晚接了那个电话,而不是沉迷在与贺心宸的缠绵中,或许事情就不会这样。他爸会得到及时的治疗,不会留下后遗症无法干重活,也不会失业在家靠他养活,更不会时不时地疼痛难忍。

他曾经满怀愤懑与自责,把气撒在贺心宸头上,但这其实怪不得贺心宸,是他自己一头热地陷在恋爱的甜蜜中,酿成了不可挽回的过错。

朱兴磊说他现在仍是恋爱脑,其实不然,他心里很清楚,如果贺心宸无法兑现带他回家得到父母认可的承诺,那他依然会毫不犹豫地离开贺心宸。

不光是为了自己,也为了让贺心宸有一个安稳和谐的家。

不要像他一样,经历这么多起起伏伏了。

出租车的大灯穿透雨幕,由远及近,直至跟前。安嘉月赶紧放下安伟刚,小心翼翼地扶他上车。

雨天路滑,车开得慢,安嘉月心里着急,却也做不了什么,只能尽力安抚安刚伟。

半小时后,车开到了医院,依旧是当年收治安刚伟的那家医院,手术后的五年间经常来复查,安嘉月轻车熟路,挂了号直接带安刚伟上楼,去熟识的医生那儿问诊。

医生光看也看不出什么大问题,建议他们去做一个核磁共振,安嘉月依言将安刚伟送入了放射科,自己坐在外边成排的小凳上等着。

他想给贺心宸打个电话,亲人生病出事的时候人总会害怕紧张,渴望有人陪着,可又怕贺心宸在忙电影的事,不敢过多打扰。况且即便贺心宸来,也做不了什么。

来放射科做检查的病人相对较少,走廊内阴森沉静,三三两两的人从面前经过,似乎被气氛感染,脚步不由自主地放轻了。

安嘉月望向走廊尽头的窗户,外边是连绵不断的阴雨,铅灰色的云压得很低,像天塌下来了。

这时,一阵急促突兀的手机铃炸响,瞬间将安静的走廊变成了嘈杂的闹市。旁边同坐的病人家属不满地看过来,安嘉月急忙站起,走到稍远一点的地方接了,也不敢走得太远,怕安刚伟出来找不到他。

电话那头是张勇焦急万分的声音:“嘉月!你在哪儿!”

安嘉月立即捂住手机麦克风,回头对坐着的家属歉意地笑了笑,接着转回来,说:“在医院,我爸身体不舒服,怎么了,勇哥?”

张勇也不说什么事,就说:“你带你爸看完病赶紧来公司一趟,听见了没?”

他语气急得像后面有人追杀一样,安嘉月听着心里一慌:“出什么事了?”

张勇犹犹豫豫,最终重重叹了一声:“你被贺心宸包养这种事,好歹跟我说一声啊!”

安嘉月脑子里嗡地一下,懵住了,茫然道:“什么……”

突然间,他另只耳朵听到走廊尽头传来纷乱的脚步声,像一大群人小跑着赶过来。下一秒,尽头的拐角处便冲出了一堆人,他们扛着摄像机,手拿话筒,将窗户挡得严严实实,仿佛阴云撞破了窗户,向他层层压来。

电话里的张勇正在捶胸顿足地骂人:“你早跟我说,我还能帮你提前备好公关方案,现在怎么办?全世界都知道你卖屁股了!你拒绝黄渝的时候我还当你有多洁身自好呢,原来是已经卖给贺心宸了啊!难怪你能拿下男主,我就奇怪呢。这种翻身爆红的节骨眼上爆出这种事,真是作死!你让我怎么说你好,哎!”

刺耳的话像火焰一般灼烧耳朵,安嘉月没说一句再见就擅自挂了电话,顾不得与张勇解释,蜂拥而来的媒体记者已经逼至跟前,他本想往后退,可正在这时,放射科的门开了,做完核磁共振的安刚伟病怏怏地走出来,拍了拍他的肩:“没事,不用担心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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