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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线XXX(55)+番外

“暗示?”

“就是一种最浅显的催眠术。我从来都没有病,我厌倦了跟心理医生的周旋,为了自己可以顺利脱离那些所谓的治疗,我一直都在看这类书籍,所以我懂一点点的催眠。”

为了在舒清河和阿翩的人格转换时不显得突兀,他会让自己有短暂的昏厥过程,在游乐园鬼屋里头上磕的伤正好给了他借口,可惜人算不如天算,那晚他喝了酒,让催眠暗示出了偏差,一直睡到第二天午后才醒过来,那时邵燕黎已经从他家人那里知道了所有真相。

计画全部被打乱了,他是想跟家人摊牌,但绝没想过要让邵燕黎知道他过去的事情,也许这段时间他演得太过火了,家人怕阿翩的人格彻底占据舒清河,为表明诚意,才把那段封印的往事都告诉了邵燕黎,以求帮助。

原来是这样,邵燕黎忍不住叹气,大家都以为舒清河是觉察到自己精神有问题,才看这方面的书,没想到恰恰相反,从头到尾他都是装的。

“既然你知道我已经了解真相了,为什么还要继续瞒着我?”

舒清河之前骗他还情有可原,他无法容忍的是在自己跟他的家人见面后,他还继续演戏骗自己,一直到自己发现为止。

“我也不想这样的,我有好几次都想告诉你真相,可是不敢,尤其是当你知道了我的过去后,我怕你会害怕我,讨厌我的冷血暴力,还有心机,就更不敢说了。”

其实在跟邵燕黎交往后,他慢慢了解了邵燕黎的个性,也明白了他无视自己不是讨厌,他很后悔自己设计的这场骗局,可是一切都晚了,戏开了场,帷幕拉开了,人也上了妆,他无法再下台,只能一场场的演下去,愈演就愈力不从心,现实永远比小说要残忍得多,因为没人能控制剧情,他不知道那会是怎样的结局,只能期待落幕时,舒清河或者阿翩,有一个可以留在邵燕黎身边,所以他就更不敢揭穿真相。

从舒清河嘴里听到“不敢”这个词,邵燕黎有种很微妙的滑稽感,可是却不怎么气了,一个人只有在重视的人面前,才会变得患得患失,怕自己被讨厌,所以尽力把自己最完美的部分呈现给对方,如果欺骗只是因为太喜欢而变得不知所措的情感,那么他可不可以把这看成是一种在意?

像是认为自己全部都说完了,电话那头有短暂的沉默,邵燕黎也沉默着,半晌才问:“十年前那件事……真是你做的?”

“……是,从来都没有阿翩这个人,或者说……”舒清河沉静了一会儿,像是在考虑该怎么说:“阿翩只是我表现出的一个人格,就算他存在,主人格也是我,是我在操纵他,而不是他操纵我……那两个人都是我杀的,当看到他们杀了婆婆时,我就知道他们就算拿到赎金,也不会放过我,我如果不杀人,死的就是我,无从选择。”

或者说,根本没有想过所谓的选择,他当时满脑子里回旋的都是怎么杀掉他们,他被劫持在山上,对周围环境完全不熟,就算偷跑,也很快就会被捉住,到时等待他的绝对是死亡,所以他不能给对方这个机会。

或许歹徒没把一个十岁的孩子放在心上,绳索绑得并不紧,他趁两个人喝醉时挣脱开绳子,从其中一人身上摸到匕首,然后对准他的心口刺了下去。

杀人没有想像中那么难,难的是怎么处理尸体,当然,那不属于他考虑的范围,他母亲就是法医,从小耳濡目染,他对人体结构很了解,歹徒醉得厉害,完全没反抗就被一刀毙命,可惜他因为太紧张,匕首拔不出来,只好用石头解决了另外一个人,然后跑出小屋,拼命往山下跑,当时脑袋一片混乱,只记得要不断跑,只有这样,他才能活下来,再后来的记忆就没有了,等他再醒来时,人已经在医院里了。

“可能因为那晚的经历太恐怖,我醒来后大脑里一片空白,只记得断断续续的片段,根本无法回答警察的问题,我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处理这件事的,反正后来再没人提起,又过了几个月,我父母带我去看医生,那时我的记忆逐渐恢复,我说是我杀的人,可没人相信,我在医院住了几个月,后来一次偶然的机会,偷听到我母亲跟医生的对话,才知道他们认为我有双重人格,而杀人的那个人格有很严重的躁狂症,他们想让他消失掉。”

“所以你索性将计就计,让他们认为你有双重人格?”

“我有其他选择吗?”想起那段经历,舒清河苦笑:“我想出去,我宁可被关进监狱,也不想一辈子被人当成精神病关在医院里,而且双重人格也是我父母的希望,作为一辈子跟罪犯打交道的人,他们无法容忍自己的儿子是杀人犯,哪怕他只有十岁,比起这个,他们更希望杀人的是那个有躁狂症的人格,而舒清河永远是他们理想中的温和守礼的孩子。”

“可是你这场戏一演就是十五年!”

“也不算是演戏,因为我的个性里本来就有着暴力因子,我更希望可以像阿翩那样生活,可很多时候我做事都要顾及舒家的声誉,所以阿翩只有在必要时候才出现。”

比如报考警校,比如特训,比如跟自己交往,傻瓜,打架那么勇猛,胆子却比谁都小,不敢让别人知道自己真正的想法,只好用另一种身分来掩饰,邵燕黎很想骂他,却怎么都骂不出口,他知道舒清河也活得很辛苦,所以他才会说阿翩没有父母,没有家人,阿翩只有他这样的话,明明是阿翩的个性,明明没有精神病,却不得不保持舒清河的良好形象,心里藏着秘密,不敢对任何人说,就这样一点点的硬撑着,直到哪天撑不下去,可能就彻底崩溃了吧。

幸好他们认识在他崩溃之前。

“你每次不都是利用昏厥转换人格吗?为什么绑架那次没用,你不怕被看出来?”

“那个时候不容许我做戏,而且我也不想再骗你了。”舒清河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恍惚,喘息声随着说话传来,“阿宅,我如果真要骗你,你永远都无法看出来的,我只是没勇气直接告诉你,只好通过一些小动作来暗示,我怕你看出真相,但同时又希望你能戳穿我。”

舒清河是个很完美的诈欺师,这一点他承认,但他不同意舒清河的另一句话,冷冷道:“你不是不想骗我,你只是疲于这种演戏,你希望有个人知道你的存在,了解你的感觉,你希望我接纳你,不是阿翩,不是舒清河,而是完整的你,你累了,你就把游戏接力棒给我,让我陪你演戏,你不觉得你这样做很自私吗?”

话筒那边很久没有回应,让邵燕黎怀疑自己的话是不是说得太重了,的确,他在知道真相后,对舒清河这样的做法很愤慨,但不等于他就会因此放弃。

良久,舒清河才轻声说:“我知道我很自私,不过这是最后一次。我想过了,我知道你喜欢阿翩,我可以把完整的阿翩给你,以后你都不需要再面对我了。”

“你想做什么?”

听着对面愈来愈重的呼吸声,邵燕黎的心紧张地提了起来,生怕这个笨蛋又做什么傻事。

“你知道的,我会一点催眠,所以我想既然我可以把舒清河和阿翩两个角色演得唯妙唯肖,也许我的身体里真的有双重人格也说不定,只要把舒清河弄没有就行了,反正你只喜欢阿翩……”

“你给我闭嘴!”消沉的话语,邵燕黎听得心里一紧,他快被舒清河自说自话气死了,吼道:“谁说我只喜欢阿翩?我不在意你,我会在这里浪费时间听你胡说八道?就你那种可以把自己催眠催得睡过头的技术,你也敢玩这么大?”

对面好半天没声音,只听得到沉重的喘息声,邵燕黎被舒清河喘得心跳快了好几拍,脑子里立刻回旋出吃安眠药开枪跳楼等各种自残行为,越想越害怕,叫:“你现在在哪里?为什么喘得这么厉害?你要是敢做傻事,我绝不饶你,听着,什么都不许做,在家里等着,我马上过去!”

“你不用来……我只是在爬楼梯,”感觉出邵燕黎的怒气,舒清河小小声说:“你家大厦的楼梯。”

眼前顿时飞过乌鸦三两只,邵燕黎吼道:“什么!?”

“就你家楼梯嘛,二十几楼,爬这么久当然会喘啦。”

邵燕黎气不打一处来,马上明白了刚才那些话说不定都是舒清河在故意博取同情,他很想一脚再把那个小骗子再踹到楼下去,大吼:“这世上有种交通工具叫电梯,小祖宗!”

“我知道,我只是想惩罚一下自己,这样你心里也许会好受些。”舒清河继续呼呼喘着往上走,问:“阿宅,你看我都这样负荆请罪了,你原谅我了是不是?”

软软糯糯的嗓音,透过沉重呼吸声传来,有种别样风情,邵燕黎不说话,直到舒清河又小心翼翼叫了他一声,才说:“不知今年冬天的山上会不会下雪?”

舒清河一怔,随即大叫道:“阿宅,爱死你了!”

邵燕黎被他的大吼震得耳朵嗡嗡响,嘴角却勾了起来,好吧,他承认,不管清河做的事有多过分,这个人始终是除了母亲之外,对他最在意的人,看在这点上,就暂时饶他一次吧。

他回吼:“那还不快滚上来?我忙得很,没时间陪你玩电话诈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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