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你你不识好歹(107)
骆安娣穿着衬衫睡衣,只略微笑一笑,把门关上,就朝他这边走过来。齐孝川感到慌乱,支撑着连忙下床立正,严谨程度堪比新兵受训。她坐到他床沿,自顾自地把腿收上去,反而率先盖上了被子,平躺着舒了一口气。
齐孝川问了一个愚不可及的问题:“你还打算回去睡吗?”
骆安娣侧过头看向他,扶着被褥说:“应该不了吧。”
他也躺上去。说实在话,那一刻的齐孝川并没有想太多,只是觉得床是自己的,灰溜溜逃走很没面子,于是就自顾自睡了,甚至还风轻云淡劳烦骆安娣关灯,毕竟控制的按键在她那一侧。
室内陷入黑暗,他本该等待睡眠汇合,但无缘无故,新的疑问却在脑海里萦绕。齐孝川尽可能让自己的语气平缓:“你交往过几个人?不想说可以不说。”
“嗯?”骆安娣抿了抿嘴唇,“有几个吧,小孝呢?”
他可是长着一张不幸福的脸的男人,当初对她吐露的回绝也绝非虚言。没有想过自己会与谁一起生活,人生规划的尽头就是孤独老死,最好进焚化炉时能周身放满钞票,凸显自己活着的意义,假如这种行为不违反《人民币管理条例》的话。这样的角色当恋爱绝缘体再正常不过。
齐孝川轻轻咳嗽,答非所问:“他们之中有没有人欺负过你?”
参考她为人处事的法则,他又多补充一句:“只要让你觉得勉强了就算数。”
骆安娣失笑,回复说:“放心,没有。我也没有你想的那么逆来顺受。”
她其实心情不算愉快,再怎么情操高尚的人大约也会烦躁与苦闷,因此才会有种种王妃车祸或伯爵醉酒的真实案例。骆安娣闭上眼睛,微笑以近似自保的动机攀上嘴角,她喃喃自语似的说:“小孝,你说过,我有什么事都可以请你帮忙,对吧?”
漆黑一团的夜色是齐孝川的默认。
骆安娣发出既属于她,又不那么像她的声音,仿佛被套上铁箍的心噼里啪啦挣脱,重新又跳动起来:“我们做好不好?”
他听到了她的话,字句清晰,也没产生任何误解。齐孝川不急于回应,他有着值得信赖的判断力,也时常许下比任何人或任何事都更可靠的承诺。而她千真万确真的需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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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齐孝川深深地皱眉, 不愉快地反问:“做什么?你突然间吃错药想做什么?骆安娣,你要睡过来就老实点——”他怎么可能没听懂,只是想发挥一番挖苦讽刺的特长, 却又碍于对象是别人时绝无可能存在的顾虑收声,句末硬生生吞下去的话是“不要得寸进尺”。
要说适应他这杀千刀做派, 骆安娣自居第二, 那就算是齐孝川的秘书也不敢称第一。她一点也没生气, 反而咯咯直笑。
他以为事情到这里就结束,终于准备下床再去一趟浴室, 顺便准备留宿其他房间。
她却坐起身,打开灯, 随即轻轻松松地说道:“小孝你没交过女朋友不是吗?”
“那也不代表你有什么义务,”他面色极差,凶得好像下一秒要走进的不是走廊而是军火库, “这里又不是手作课教室。”
骆安娣笑了笑,卷发如同海藻般落在肩头, 她时常给人以无忧无虑的印象,但那实则只是镶嵌着宝石的金丝斗篷,在世界残酷的日光下熠熠生辉。
齐孝川和那些容易上当的饭桶不同, 从一开始就没彻底相信过她天真。他曾经以最狭隘的目光观察她, 用最恶毒的揣测逼迫她。“你的喜欢难道不就是这么一回事吗?”质询时, 他内心没有遭受过一丝一毫道德的谴责。尽管如此, 她也没有受伤, 甚至从容地给出答复:“可能是吧,那你喜欢我吗?”
她是他见过最难以理喻的女孩与女人。骆安娣看似柔弱,却也只是看似而已。她那疑似白骑士综合症的慕弱癖好也好,对他例外的过度狂热也罢, 齐孝川从未对一个人如此敬畏,强烈到一定程度,以至于偶尔还能转化为恐惧。
齐孝川自以为最值得夸耀的美德是冷漠,凭借这一点,他才如愿以偿过上更为理想的简洁生活。她与拥有这种观点的他大相径庭,骆安娣像是浑身涂满蜂蜜,兜兜转转散步一圈,身上就会沾惹数不清的寄生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