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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风几万里(7)+番外

当时殿上隔得远没看清,眼下凑近了,她才发现他眼角还有一滴浅痣,位置生得巧妙,像极了情浓之时飞溅上的泪。

这上面若是真溅上泪,不知会是何等模样?

聂衍无声地吃了小半碗菜,抬头之时,正好看见坤仪的眼神。

她没看菜,倒是在看他,然后喉头滚动,轻轻咽了一口唾沫。

“……”

“殿下。”聂衍放了筷子,“今日之事,臣先谢过殿下,但恕臣直言,殿下孀居明珠台,尚在守丧期间,不宜如此大张旗鼓地光临寒舍。”

“哦?”坤仪挑眉,“你的意思,我还是翻墙过来比较合适?”

“臣自然不是这个意思。”他不悦地眯眼,“臣请殿下为自己的名节着想。”

轻笑一声,坤仪推了碗筷倚在桌沿上,满眼轻蔑:“名节这东西,我向来是不在意的,人活着是为自己快活,又不是为了成一块完美的碑。”

顿了顿,她挑眉:“倒是侯爷,若是担心名声有损,那我也愿意会为今日之事负责。”

负责。

聂衍只觉荒谬,语气稍冷:“殿下若当真是个负责之人,又何以对蔺探花的变故不闻不问?”

这话头转得太快,坤仪一时噎住,抬袖呛咳起来。

“蔺,蔺探花与本宫有何干系,本宫为何要问他。”

定定地看着她的眼睛,聂衍没有说话。

他的眼神太过摄人,又带着一股奇怪的威压,看得坤仪心里发毛。

“侯爷可知,今上曾经下过一道旨意,我明珠台可以不接受任何审司的查问。”她避开他的目光,下巴微抬,“换句话说,本宫是不受罪之身,别说你上清司,就算是刑部最顽固的那几个老头子一起来,也拿我没辙。”

聂衍还是看着她,没有说话。

坤仪皱眉,想发怒,瞥一眼他的脸,又消了气,最后只得哼哼唧唧地拢紧身上黑纱:“行了,不知道你哪儿查出来的,本宫确实认识蔺远才,但他变成妖怪可不是本宫害的。”

“殿下在宫宴前见过他。”

“嗯哼。”她老大不乐意,“你还当真要审我。”

“在下只是好奇。”聂衍垂眼,“想知道宫宴上的妖怪到底是外头来冒充的,还是就是蔺探花本人。”

眼神微动,坤仪又笑了,拢着黑纱欺近他,眼里尽是狡黠:“你若答应我一件事,我便告诉你答案。”

又在打坏主意。

瞥见她晶亮的凤眼,聂衍有不好的预感,摇头想拒绝,这人却耷拉了眉:“一件小事而已,不会太为难你,而且,你定然也很愿意。”

他会很愿意?聂衍迟疑,看着她合拢作请的双手,犹豫许久,僵硬地点了点头。

“侯爷大方。”抚掌而笑,坤仪松了口气,干脆利落地告诉了他,“宫宴上你斩的那个就是蔺远才,不是别的妖怪化身冒充。”

聂衍不解:“蔺家其余的人都是普通人。”

“那不知道,反正化妖的就是他本人。”坤仪耸肩,“宫宴开始之前,他单独来见过我,说愿意入我明珠台侍奉我左右,我见他长得好看,便答应了,送了他一条手绳作信物。”

见人长得好看就答应?聂衍眯眼。

坤仪不觉得哪里不对,继续道:“那手绳有些特殊,是用红色的符纸搓成条编制的,会灼伤一般的妖怪。”

“当日宫宴上我看过,他化妖之时,手绳仍在,若是妖怪变化冒充,不会连这个手绳也一起变,平白给自己添伤。那情况瞧着更像是他因着变故有了妖气,然后被手绳灼伤,才跟着现了原形。”

说罢,她将双手举过耳畔:“都告诉你了啊,可别再怀疑到我头上。”

聂衍颔首,眼里墨色流转:“臣多问一句,殿下送人的定情信物,为何会是这样的手绳?”

“我这个人天生命怪,容易招惹邪祟。”坤仪哼笑,别开头去看窗外枝头上的花,“要留在我身边,若没点东西傍身可怎么活。”

想起昨晚朝她飞扑过去的猫妖,聂衍坐直了身子,张嘴正要再问,她却起了身,黑纱上金色的符咒纹路在他面前一晃,雾一般地跟着她往外飘。

“该说的都说了,侯爷答应本宫的事,本宫改日会命人来请,这便先告辞了。”

话音落,最后一抹黑纱就拂出了门槛。

走跟来都一样快。

聂衍看着她离开的方向,情绪复杂。

说她喜欢他吧,确实也挺喜欢,分明是不受罪之身,都愿一五一十地同他招供。

可若说她有多喜欢他,似乎也没有,一个不高兴,走得就头也不回。

这种程度,他想,定是还不够的。

***

黄昏时分,蔺家送来了大量赔罪礼,声势浩荡,比之前的闹腾有过之而无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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