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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办婚姻(2)

作者: 薛不盐 阅读记录

门铃突然响了,贺轶鸣猜测是温照斐点的同城速递。他打开门,接过那个大大的邮寄信封,拆开来,看见蓝白相间的请柬,笑出了声。

温照斐果然不走寻常路。别人家的请柬都是大红的,再不济也是粉色的,可温照斐非要为了好看选择了天蓝,也不怕不吉利。

他打开请柬,请柬内页印着两个人的照片和姓名。

温照斐在天蓝色的西装款式的呢大衣里穿了米白色的高领毛衣,脖子细长,神情倨傲,戴着他平常惯用的那副金丝眼镜,看上去一点也不像结婚,倒像是投资会上掌管生杀大权的总经理。他果然知道什么颜色最衬他气色,一身打扮从头到脚都铆着不服输的劲儿,恨不得让全天下人都知道他是最好看的。再看另一位新郎,寸头,小眼睛,黑色西装里塞着鼓鼓的腱子肉,显得非常局促。

贺轶鸣刻薄地想,这裁缝手艺不错,如果布料再短一寸,衣服估计会被撑裂,能剪裁出这么临界的衣服,确实是个手艺人。他甚至有些觉得男人看上去活像他家楼底下的健身教练,专业推销买卡,健身指导还要揩揩油的那种。

等他评头论足完别人的照片,才看见温照斐另一半的名字,叫高肆。

贺轶鸣特别相信眼缘这个事。

他并非因为和温照斐的宿仇刻意看低高肆一等,只是觉得这面相不善,本能地不喜欢对方。他觉得——当然仅代表他个人意见,不具备任何的参考价值——这个人绝非善类。

三月八号这天晚上,贺轶鸣在心里给这对新人的未来画了个叉。

很快,温照斐要结婚这件事就被昭告天下了。温家和贺家住在一个别墅区,是邻居。温家一有什么风吹草动,贺家人就立刻草木皆兵。

比如四月十三号,贺妈妈听说温照斐要结婚了,夺命连环call贺轶鸣。

彼时贺轶鸣正在开关于内测游戏修改方向的大会,很重要,贺妈妈打一个他挂断一个。但是贺妈妈有一股不服输的劲,这让贺轶鸣很难招架。在连续十几个电话拨进来后,贺轶鸣借着上厕所的名义跑出去接了这个电话。

他寻思着,他妈这么执着着给他打了这么多电话,也许是有什么重要的事,错过了就无法挽回的那种。于情于理,他都该接一下的。

结果贺妈妈扯着大嗓门问贺轶鸣:“你什么时候给我找儿媳妇?温照斐都要结婚了!”

这件事很重要吗?为什么要告诉他第二遍。

贺轶鸣揉了揉自己被听筒震得有些发麻的耳朵,像带上了痛苦面具。他说:“妈,你声音小点,你儿子没聋。”

贺妈妈不依不饶:“我那么大一个儿媳妇呢?儿媳妇呢?”

贺轶鸣太痛苦了,他在厕所隔间里看着干净得能映出自己倒影的马桶,想把自己冲进去。为了防止自己的话被别人听到,他特意摁下了马桶冲水的旋钮,试图掩盖自己的声音,结果马桶里的水还是成螺旋状地流走,这让他更伤心了。

你大爷的,温照斐跟他用成绩事业金钱地位打架也就算了,他自己英年早婚,为什么连结婚都要内卷啊?为什么啊?

只有马桶里的水才是卷着流走的,温照斐对自己是什么东西心里没点数吗?

他恨温照斐,贺轶鸣郁闷地想。

郁闷诚然是郁闷的,但服输是不可能服输的。更何况以贺妈妈的性格,如果他说没有,那么马上成千上万的相亲就会接踵而至……不,贺妈妈甚至可能在北海公园给他搞个《非诚勿扰》。

这太可怕了。

于是贺轶鸣咬咬牙,跟他妈说:“我在和一个……挺不错的人谈恋爱,刚谈上,还不到结婚的地步,所以也没告诉你们。”

如果贺妈妈是什么心理学家,此刻她就会发现,贺轶鸣对于这个对象的描述十分抽象。而正常的情侣,形容另一半绝不会用“挺不错”这样的字眼,他们一定会把细节描绘得栩栩如生,描述真实存在的人物比起凭空捏造要容易得多。

也许是贺轶鸣不经常撒谎,贺妈妈竟然天真地相信了这个事实。

他妈喜出望外,嗓门拔高八度,逼得痛苦面具本人把手机拉远的同时,又摁下了冲水摁钮。

然而贺妈妈很快抛出了一连串长辈们都很关心的问题:

“长什么样啊?性格怎么样?你给我描述描述,也让妈妈心里有个数……当然,你喜欢什么样的妈妈都不反对,这点妈妈还是很开明的,男的也行,会照顾你就行,你看照斐不就找了个男的吗?听说还是搞音乐的。”

嚯,真的不是搞健身的吗?那一身腱子肉,还搞音乐,是有个人叫音乐然后他把人打残废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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