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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之王不见王(30)

他从口袋里掏出两只完全相同的和田玉鼻烟壶放在桌上。

阳光下明玉生辉,玉上的雕纹曲线优美流畅,可说是非常精致的收藏品。

看到鼻烟壶,陈世元跟陈涉同时瞪大了眼睛,又本能地摸口袋,发现原本放在口袋里的东西不见了,再看到苏唯拿出绣着药葫芦的手帕,陈涉忍不住了,问:“鼻烟壶怎么会到你手里?还有手帕……那是我前几天失落的。”

他说完后,马上露出懊悔的表情,显然是发现自己在惊慌之下说溜了嘴。

沈玉书不给他掩饰的机会。

“不错,手帕是你失落的,但它原本的主人该是陈世元先生,我听说这种纪念手帕只有十块,分别赠给了在药铺供职多年的老伙计,你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管事,何德何能,接受陈先生的馈赠?再看这两个鼻烟壶,玉质跟雕工都是出于同一人之手,显然这一对是陈先生特意订制的珍品,一个留着自用,一个赠给了你,是这样吗?”

陈涉哑口无言,看看陈世元,不再说话。

苏唯又对他说:“陈老爷把限量版的可在任何一个陈家分店取药的手帕赠给你,发现你的鼻烟壶丢失了,他又把自己的鼻烟壶送给了你,我刚才进来时问过管家,你并不吸鼻烟,不吸鼻烟却整天揣着个价值连城的鼻烟壶到处转悠,你是钱多得没处花吗?还是潜意识地想对外界证明你们的父子关系?”

陈涉无言以对,但他的表情证明苏唯都说对了。

书房里有好一阵的寂静,过了好久,陈世元才对沈玉书说:“我第一次见到你时,就知道你是良玉,可惜雅云不长眼,一定要退婚,事实证明我是对的,只是我小看你了,也小看了你的朋友。”

他这样说,就是间接承认了沈玉书的推测,苏唯在心里松了口气——还好陈世元没像一些蠢人一样,事实都摆在眼前了,还一个劲儿地要求上证据。

如果真那样的话,那他就不得不请巡捕房帮忙调取陈涉的资料了。

陈世元说完,给陈涉使了个眼色,陈涉出去了一会儿,回来时手里拿了一张庄票,苏唯瞟了一眼,庄票跟他们之前收的那张长得一样,上面写了五千的字样。

陈世元说:“事到如今,我也不需再隐瞒下去了。圆月观音的出处正如你们所说的,是陈家祖辈传下的,我也是在无意中发现了它的神秘力量,我一直不懂那是怎么回事,还以为真有玉像的灵力护持,现在听了沈先生一席话,才茅塞顿开,所以从另一种意义上来说,它的确是传家之宝。”

“至于陈涉,他是我以前在乡下药馆做事时,跟别的女人生的孩子,我碍于家庭压力,无法把他母亲娶进门,以至于他们母子早年吃了很多苦,所以我发誓要补偿他,所有最好的都给他,他也很上进,没辜负我的期待,至于雅云,我没想真的牺牲她,但不可否认,如果一定要我选择,不管是出于私心还是家族的利益,我都会选我的儿子。”

在说这段话的时候,陈世元的腰板挺得很直,作为生意人圆滑通达的气场消散一空,取而代之的是精明跟冷漠,还有不近人情。

他将庄票双手交给沈玉书。

“有关我们父子的关系还有观音的秘密,也请酌情为我们留一点余地,就当是为我们百年老铺的上百名伙计着想,请完结这个案子,这是我的一点心意,还请笑纳。”

陈世元的意思很明显,就是让他们收钱闭嘴,陈家的秘密绝对不要散播出去。

沈玉书接过庄票,却没有收下,而是放在了旁边的桌上。

“陈先生多虑了,我只是想确定自己的判断无误而已,圆月观音的秘密宣扬出去对药铺没好处,对所有信奉它的人也没好处。你做事有你的立场,我不赞同,但也不会阻扰,只希望你今后将观音的力量用在好的地方。”

沈玉书说完,告辞离开,苏唯却没有跟上,他走去桌前,将庄票拿了起来。

“这笔钱我收下了,不过不是封口费,而是……”他指指鼻烟壶,打量着陈家父子的表情,微笑说:“我做事的酬金。”

☆、第三十六章

这一次沈玉书的步伐很快,苏唯出了陈府,往前追了很久才追上他,将庄票在他面前一亮。

“不要跟钱过不去嘛,这世上最脏的不是钱,是人心。”

“我知道,但还是不舒服,一家人居然可以这样尔虞我诈。”

“这个问题我无法回答你,因为我没有亲人。”

沈玉书转头看去,苏唯耸耸肩。

“我是孤儿,唯一的亲人是我师父,也就是带我进偷门的长辈。”

“抱歉,提到了你的伤心事。”

“虽然听不出你的语气里有一点抱歉的意思,但还是要谢谢你的在意,不过世界这么大,你能有多大的心每件事都去在意?”

“每件事?”

“不错,所谓物竞天择,适者生存,动物界里虎狼通常也会遗弃孩子里体质较弱的那个,所以陈世元的心态也是这样,说到底,我们人类也是动物,当然有着属于动物的天性。”

“但人类毕竟是有思维有感情的,如果凡事都首先考虑到最高利益,那跟兽类又有什么区别?”

苏唯惊讶地看沈玉书。

他发现在推理案件时,沈玉书会做出独特缜密的判断,但是在感情方面,他又出奇的天真。

这让他突然对这个人,也就是沈傲的曾祖产生了好奇的心理。

“这就是理论跟现实的差距,越是有感情的生物,考虑得也就越多,心态也就越复杂越难以捉摸,甚至做出一些在外人看来得不偿失的事,比如他们大张旗鼓地展示观音,就不怕被人发现那是赝品吗?”

“这一点倒不需要担心,他们没有利用观音来赚钱,相反的,还广播善缘,如果有人提出质疑,只会被说那是出于嫉妒,毕竟有人曾靠着观音这个精神支柱治好了病,说起来,在这次的观音诅咒事件中,我们也被利用了。”

“那又怎样呢?被利用,那证明我们有利用价值,一万大洋啊,看看整个上海滩,有谁可以空手套白狼,一笔生意就能净赚一万的?”

“你总是这么乐观吗?”

“不,我只是实事求是。”

苏唯一脸严肃地说完,将刚收到的那张庄票递给沈玉书。

“这是你的那份,合作愉快。”

沈玉书收下了,苏唯又说:“我去找那个小记者,把余下的胶卷弄回来,那就再见了。”

他冲沈玉书扬扬手,然后双手揣在对襟马褂的口袋里,转身离开,走了两步,又转头追加,“喔对了,我说的再见是还会再见的意思。”

这人又在自作多情了。

他并没有对一个小偷依依不舍,相反的,他很希望这个‘再见’是再不相见的意思。

沈玉书收起庄票,转身,朝着跟苏唯相反的方向走去。

天街夜色凉如水。

夏季的夜晚正是纳凉赏月的好时节,案子结了,洛逍遥肩上的担子也卸了下来,约几个朋友看戏去了,晚饭后,谢文芳出门打牌,只有沈玉书留下来,陪洛正坐在屋顶上闲聊。

两人当中摆了个小托盘,上面放了酒壶跟两个小酒盅。

品着沈玉书为自己斟的酒,洛正叹道:“逍遥那家伙我是不指望了,他屁股上装了弹簧,根本在家里待不住,更别说爷俩在一起好好喝一杯了。”

“他的个性是好动了些,现在有我陪您了,不也是一样的吗?”

“听你的意思,短期内应该是不会再出去了吧?”

“对。”

沈玉书跟洛正干了下杯,把杯中酒一饮而尽后,说:“之前姨丈问我今后的打算,经过这次的事件,我想我可以做出决定了,我准备开一家侦探社。”

“侦探社?那种洋人的玩意儿?”

“对,虽然我是学医的,但是医术并不一定要用来治病,我希望将医学知识用在更广泛的领域里。”

洛正没有马上回应,他拿起酒壶,自斟了一杯,品着酒说:“虽然我不是很懂你的想法,不过既然是你想做的事,我们做长辈当然会全力支持。”

“谢谢姨丈。”

“一家人还这么客气做什么?你留过洋,见识比我们多,不该一直困在这个小药铺里,你这个选择也许是正确的。”

洛正拿起酒壶,帮沈玉书斟满酒。

“地角方面的有什么问题尽管说,姨丈在这里还是有点门路的,至于租金嘛,你父亲过世时留了钱给我们,也不用担心。”

“钱的方面没问题,我刚赚了钱,短期内还过得去,至于地角,我想好了,以前的老房子还空着,不如就收拾一下当事务所,这样的话,连租金也省了。”

“你是说贝勒路的那栋房子?”

洛正脸上露出为难的神情,犹豫着想说什么,却又忍住了。

沈玉书察言观色,问:“姨丈你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也不算是难言之隐,你都这么大了,我也不怕告诉你,当年你父亲过世时,曾千叮万嘱让我们照看好你,不要再回那栋房子,现在你这样说,我怕他地下有知,会不开心啊。”

“他有说为什么吗?”

“他如果说了,我就不用这么为难了,啊对了,他还有提到除非是走投无路了,否则不要卖掉那栋房子,还好我们家境一直算不错,以前也想过要不要租出去,你也知道那个地角的租金有多贵,可是后来传说闹鬼,我们怕闹出人命来,就放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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