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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婚生依赖(173)

刚认识不久,聂尧臣就问过她爱吃什么,跟感情无关,而是为了更有效率地了解一个人,就像学生时代填过的同学录,爱好、喜欢的食物、爱豆全都罗列在上面,跟简历一个道理。

很多人不会真的在意这样一份了解他人的“简历”,但聂尧臣记得,他交朋友都是这样的方式,很刻板,很聂尧臣。

他带她去高级餐厅吃饭,正好大闸蟹上市,他特地点了一份,就是因为记得最初问过她,知道她喜欢吃蟹。

她高高兴兴拆了一个,却发现他只吃别的菜,碰也不碰盘子的蟹。

手边的蟹八件,他也没动过。

以她对聂尧臣的了解,猜他应该是压根儿不懂吃蟹。

“看我看我。”她朝他勾勾手,先将八条蟹腿拧下来,用蟹八件里的小工具把腿肉一一剔出来,放到他盘子里,然后才哗啦一下掀开蟹盖,将蓄满蟹黄的壳也给他,示意,“快吃,凉了就腥了!”

每人面前都有一碟香醋,浸着姜丝,蟹肉蘸一蘸入口,鲜甜去腥。

聂尧臣挑着蟹黄问她:“你怎么不吃?”

“我先教你吃啊,螃蟹一个人吃有什么意思,大家一起吃,拆拆又嘬嘬,才有味道。”

她把处理掉肺和胃的蟹肉也剔出给他,最后才拿夹子夹开两只蟹钳,里面掏出的肉实在太细碎,只好自己吃了。

两人就坐在餐厅隐秘的包房内剥蟹,当然都是她在剥,聂尧臣尝了一点就不肯再多吃,终究还是嫌麻烦琐碎,似乎还嫌弃占用她太多注意力。于是拿筷子夹了她剔好的蟹肉喂她,眼睛盯着她脸上满足的表情,也会跟着笑一笑。

她当初其实也立了吃货人设,不然怎么表现厨艺,进而走攻占“男人的胃”这条捷径?因而那时她的满足感说不清有多少表演的成分,可至少演戏和看戏的人都当了真,这种当真有当真的快乐,不然也不可能维系两人之间这么多年。

但她前不久亲口跟他说,这一切都是假的,是骗局,是镜中花、水中月的幻象。

梦境也变得光怪陆离,所有的面貌和景象都模糊起来,她伸手想要抹掉那层蒙蒙雾气,没想到却好像碰到了什么湿滑柔软的东西。

努力睁开眼,床边有传来咪的一声,她才发觉原来手从床边垂下去,猫猫跑来舔她手背,湿哒哒软乎乎的是它的小舌头。

曲嘉倩走进来,把手里端着的东西往桌上一放,异香扑鼻:“你可真能睡啊,一觉都睡到半夜了。院长妈妈回楼上你给她租那间睡觉去了哈,让我把这碗炒饭热给你吃,里面拌了她今天刚做的秃黄油。那味道……哇,真绝了,我差点吃两碗饭!”

赵淑敏祖籍苏州,至今说话都还带一点吴侬软语的腔调,做蟹和秃黄油都是仿佛生来就会的本事。

元熙以前是很喜欢的,今天大概真的累过头了,闻到那个味道,香归香,却还是没有胃口吃。

“你这小馋猫今天闻见腥味就一直滚来滚去,取名字了没有啊?”

“取了,叫年糕。”

曲嘉倩把小猫抱到身上,亲昵地逗它呼噜呼噜:“啊,院长今天说下次用年糕炒蟹,是不是说的你呀?”

元熙还是没一点笑意,表情空茫茫的。

曲嘉倩也发现了她的不妥:“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怎么出去一趟回来,就好像魂不守舍的?”

看来震撼的消息还没传到她耳中。

“今天我去了市局。”元熙说,“聂尧臣说案子是他做的。”

“什么案子?”

曲嘉倩一时没反应过来,看了她好一会儿才明白,惊得怀里的猫都差点掉了:“不会吧?你是说,那个、那个……他家花园里那个案子?怎么可能呀!”

“是啊,我也觉得不可能,可他就是这么说的。”

“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怎么突然就冒出这么吓人的结论?骸骨是谁弄清楚了吗?他的动机是什么呀?”

元熙摇头,用手揉了揉头发:“就是什么都不知道,才麻烦。”

“这么大的事,聂家该有多大震动啊?为了花园挖掘的事情,他们家爷爷都从敬老院回来了,这种时候他跑出来逞什么英雄啊,老人家知道了还不得气炸?”

越说越感觉事态严重,曲嘉倩起身道:“不行,我得去给我哥打个电话,打听下聂家现在到底什么情况,回头再跟你说啊!”

元熙到了嘴边的话只好重新咽回去。

她本来还想问一句,现在应该怎么办。

她从记事开始,成长过程虽然历尽艰难困苦,但一直是目标明确的,每一步都算计好了,聪明如聂尧臣也没发现她最初的接近是蓄谋已久。

如今她却第一次感觉到茫然,不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