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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婚生依赖(32)

孩子们不像学校里那样会放寒暑假,他们待在这里,有活动仍到教室集合。他们刚从爱心人士那里领到新的玩具,都爱不释手地摆弄着,教室里一片喧哗声。

很多孩子单从外表上就能看出天生的缺陷,与普通人不同。

赵元熙走到门口的时候脚步停顿了一下。

秦飞白在她身后问:“怎么了,不进去吗?”

“这里还是跟以前一样,好像都没怎么变过。”

尽管校舍翻新过,桌椅教具也都是新的,孩子们身上穿的衣服比过去干净鲜亮,手里拿着芭比娃娃和高达,看起来跟小康之家的孩子们没什么两样。

可他们还是被留在了福利院,因为各种各样的缺陷被留下,没有人愿意领养。

就像当初的他们一样,自从秦飞白因为太调皮被领养家庭退回来之后,她和含琦也再不愿被领养,靠好心人的资助上学,直到成年。

秦飞白轻轻把手搭在她肩上:“走吧,我们先进去。”

其实还是不一样了,至少他们都已经不是小时候的那个自己,也开始能够主宰自己的命运。

秦飞白和翁宇带着孩子们挂灯笼,赵元熙跟陈小可在厨房熬浆糊,等会儿还要在各个门口贴春联、贴窗花。

小可是个话痨,叽叽喳喳说了很多福利院最近的轶事之后,终于把话题拉到了元熙身上,问她:“听说你在大公司上班,工作是不是很忙的?之前过年都没见你回来。”

元熙没吭声。她知道,这大概是秦飞白和邱含琦他们的说辞——明明一起长大的孩子,他们每年都回来,她却不,只能说是工作忙,典型的帮她找借口。

她工作再忙能忙得过邱含琦?那是每年要排班值守的,甚至过年遇到大案,从年夜饭的饭桌上直接起身开车去现场。

她一个公司秘书,能有什么要忙的?

“我大学刚毕业的时候也想过应聘去企业上班,可我不擅长跟人打交道,专业也不对口,最后还是只能回到这里来。院长妈妈说这里留不住年轻老师,我就想留下来帮帮她。”

赵元熙嗯了一声:“你的工作比我有意义。”

“不不,不能这么比较。你们创造财富,才有这么多吃的玩的送来给孩子们。”

“我不创造财富。”

“那你的工作具体要做些什么呀?”

元熙在锅边敲了敲搅动浆糊的勺子,头也不抬:“陪老板上床。”

陈小可愣了一下,然后噗呲笑出声:“赵元熙,你真会开玩笑。”

他们在福利院一起长大的这些孩子,其实根本没有什么哥哥姐姐的概念,唯一的称呼就是对方的名字。

但这不是开玩笑。过去三年,元熙的春节都是跟聂尧臣一起度过的。她是无家可归,他则是很不喜欢跟家人长久地待在一起,应付完大年三十的“团圆饭”,第二天就带她一起飞热带岛屿。

他们去过夏威夷、冲绳和大溪地,沙滩、海浪、比基尼……陌生环境里,他们都比往常更放得开,没日没夜缠绕在一起。

在夏威夷,聂尧臣提出让她搬进他安排的房子里住,开始对两人之间的这种关系产生依赖;她也是在那时发现,所有糟糕的情绪都可以被生理的高朝冲散——对家人的思念、反复落空的期待、身为幸存者的歉疚……无论哪一种冒头来烦她,只要跟聂尧臣耳鬓厮磨、干柴烈火地做一次,就全没了。

陈小可显然不信她的话,反而说:“你这么漂亮,穿的衣服也那么靓丽好看,肯定会有人产生不该有的误解。但我知道你的工作肯定不是那样。美本身没错啊,我不知多想像你这样美。”

她是唇腭裂患者,从小被父母抛弃,因为面部显而易见的缺陷始终无人领养,后来靠专项慈善基金做了几次手术,但面部还是能看出一些痕迹。

在外找工作时连连碰壁,说什么专业不对口、不善交际那都是冠冕堂皇的理由罢了,真实情况是面试官仍难免以貌取人。

现实的打击、卑微的身世,带来的是隐藏至深的自卑感,外人感知不到,但在这个环境中长大的赵元熙非常清楚。

她从随身的包里翻出一个彩妆礼盒给陈小可:“这个送你的,新年礼物。”

“哇,好漂亮!我、我不会化妆。”

“没关系,我教你。我箱子里还带了其他的化妆品和女孩儿用的,有空教孩子们用。”

福利院有些女孩子大了,生理卫生方面的知识却还没有好好学习过,青春期的女孩子开始爱美,也想像普通家庭的女孩儿那样学会化妆,却没有途径去学,长到小可这个年纪仍只有羡慕别人的的份儿。

没关系,她来教她们,她们也有追逐美丽的权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