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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习御医(永嵊皇朝系列之二)(4)

「皇上,您没事吧?」

没看错的话,聂琦脸上的微笑似乎带了些苦涩,看惯了他的笑靥,其他表情傅千裳很不适应,连忙抬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笑得再开心一些,这才有做伪君子的资格,对,再笑笑。

聂琦回过神来。

「我没事,只是有点儿倦了。在这里,你是前辈,我可以做什么,尽管指教好了。」

这人果然有毛病,倦了就该去后宫休息,或是找个美女解乏也好,他却跑来找事做,嗯,难道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傅千裳上下打量聂琦,脸上浮出诡笑。

「其实呢,在这里做事很简单,不过丑话先说在前头,许多药材有异味,药名也难记,分药还要爬高,如果你摔着了,不要发皇帝脾气,赐我死罪什么的,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在这里,我是老大,你要唯我是从,不许反抗,有问题吗?」

聂琦耸耸肩,微笑如常。「没问题,我略通医理,也会些武功,而且,我不会反抗你的任何决定,见习药官大人。」

「我是见习御医……将来的,好,现在开始做事,先把药材入库,再分药,这是明细单册,对照着做就好。」

见傅千裳发号完施令,便转身离开,聂琦忙问:「那,千裳,你做什么?」

「我困了,先去睡一觉,不要吵我哦。」

转过身,傅千裳脸上得意无限。

哈哈,有谁能比他更厉害,把皇上当小厮使唤,这家伙一定撑不了多久就打道回府了,御药库是他的天下,连皇帝都不可以来抢。

美美睡了一觉,醒来时聂琦已经离开了,令傅千裳惊讶的是,指定的活计聂琦都已做好,看来他不是略通药理,而是十分精通才对。

在之后的几天里,聂琦依约每Et必来,对分药人药乐此不疲,傅千裳初时还把活都推给他一人做,后来兴致上来,也跟他一起分药,再顺便聊些内宫的轶事秘闻,聂琦都会微笑作答,只有一次,当傅千裳不经意问到太子妃的事时,他脸上的笑意外的沉淀_F来,只淡淡说了句,死者已矣,不提也罢。

那脸上一闪即逝的落寞让傅千裳看着很不舒服。

既然死者已矣,何必还要霸着生者的思念不放?开心曾说过,那个太子妃长相普通,脾气也不是很好,这样一个女子根本不值得小皇帝如此牵挂。

于是,傅千裳故意将各种房中术,春宫图摆放在显眼的地方,还弄了不少调情用的珍药,壮阳补亏药在聂琦面前炫耀,希望他能趁自己不注意,偷偷将药拿走,虽然聂琦是伪君子,不过人家帮他做事,答谢一下也是应该的。

可惜聂琦似乎对那些药并不感兴趣,傅千裳每次清点时,都很郁闷的发现药一样都没少过。

反倒是郑太医见御药库被打理得井井有条,不由对傅千裳颇多赞赏,每被夸誉,傅千裳就在心里想,如果老太医知道最近药库整洁,其中有着他们永嵊皇帝大半功劳的话,不知会不会气得直接跑去阎罗殿做御医?「小琦,今天不用分药了,我们出去走走。」

几天处下来,傅千裳已把聂琦彻底训练成了小跟班,太上皇他尚且没放在眼里,更何况是才臀大宝的新皇?于是称呼从皇上变成你我,然后又变成很亲昵的小名。

伴君如伴虎这道理,他当然懂,不过却不怕,冒犯天颜又如何?若哪天皇上被惹恼了,治他个忤逆之罪,他最多一走了之,反正这相貌是易容过的,到时潜龙人海,无迹可寻。

聂琦性子稳重沉静,对傅千裳的放肆倒也不以为杵,反觉得有个可以畅言谈笑的朋友时件愉快的事,也就由得他胡闹。

此刻他正挽着衣袖,立在梯子中间往药柜里放药,听了傅千裳的话,手上动作一停。

「药还没分完呢。」

「剩下的我来做就好了,跟我来。」

聂琦干活很利落,几天时间就把积存了大半个月的药材全都分类停当,活都让他干完了,自己干什么?所以,要适当带小皇帝四处转转,俗话说,玩物丧志,玩心一起,他的伪君子面具说不定就掉下来了。

傅千裳本来是打算把聂琦拐到京城哪家青楼别院逍遥一番的,不过看到内侍小五闷着小脸紧随身后,只得罢了。

要是让老皇帝知道自己带他儿子去鬼混,只怕立刻圣旨一道,将他撵出太医院,他正见习的开心,可不想这么快就离开。

见傅千裳踌躇,聂琦笑了,道:「我倒有个好去处,跟我来。」

聂琦带傅千裳去的是萝月阁。

萝月阁是为观月而建的阁楼,共五层,坐在顶楼窗前向外望去,园里的桂树芭蕉迎风摇曳,远处夕阳渐坠,红艳似火,身居高处俯眺,只觉气象万千,若到了夜问,繁星当空,只怕又是番瑰丽景色。

见傅千裳凭栏远眺,面露喜悦,聂琦便知道来对了。

「我幼时常在这里玩耍,不过近年琐事繁忙,便不常来了,若不是你,我倒忘了宫里还有这处世外桃源呢。」

「可惜看不到烟花……」傅千裳喃喃道。

「什么?」

「没有烟花啦。」

遥看夕阳西坠,傅千裳道:「登高不就是为r赏烟花吗?当年我为了在江南追月阁看烟花,被坑了几百两银子,那老板够黑心的……等节庆时,我们来这里看烟花吧,一定很棒,又不用花钱……」

聂琦嘴角抽搐了一下,很想解释宫内严禁放烟花,若在宫外放,这里又离得太远,看不真切,这阁楼只是单纯用来赏月的。

不过,见傅千裳凤眸闪动,兴奋不已,令这张平凡脸盘也生动了许多,打击他的话便无法说出口。

想了想,聂琦问道:「千裳,你可有中意的女子?若有,我可以为你赐婚。」

傅干裳讶然回望,随即抬手搭上聂琦的额头。

「你没发烧吧?还是日子过的太闲,想当媒人玩玩?先声明,别拿我开刀!」

他对女人没兴趣……不,确切地说,是女人对他没兴趣。

试问世上有哪位女子会对比自己还要美的男子动心?不是自诩,他的容貌即便算不上天下第一,第二、第三总是能排上的,所以,娶妻生子这种事,早八百年前他就死心了,还不如一个人潇潇遥遥,来去无牵挂。

见傅千裳反应强烈,聂琦颇为奇怪。

「我见你药房里那些奇书珍药不断,还以为你有那个心思,正巧最近朝臣呈了不少仕女图上来,本想说,若是有你看着中意的,我可以赐婚。」

「什么奇书珍药不断?我那都是为你……」

还好悬崖勒马,掩藏住私心,却差点儿气炸了肺,闹了半天,他那么辛苦地准备鱼饵,结果鱼没钓着,反被倒咬一口。

等等……很有问题,朝臣呈仕女图来做什么?「什么仕女图?莫非你要选妃?」

见聂琦点头,傅千裳立刻笑弯了眉,往他身边凑凑,还很亲热地搭住他的肩,问:「你想选几个?何时大婚?我一定送份好礼给你。」

聂琦疑惑地看他,「你好像很开心?」

「是啊,你要大婚,我自然开心了,恭喜恭喜!」

开心终于没人再跑去药库跟他抢事做,他也不需再偷偷摸摸的配药,小皇帝成亲后,肯定会被老婆管得死死的,最好是一下多娶几个,夜御七女,累得早上腿都走不动才好。

聂琦的微笑有些僵,半晌才缓缓道:「可是我不开心,只从画卷里挑选美人,实在太儿戏了,若有一见钟情……」

那才是他向往的感觉,天地之大,必有那么一个人,可以让他动心,虽觉身为帝王,这样的坚持太过可笑,但感情之事连他自己都无法左右,而太子妃的事,更让他坚定了这个想法——将来的执手之人,一定要是自己钟情之人。

太子妃因患心疾,性子颇为暴躁,更兼有贵族子女的恃强之气,这与聂琦宽厚温沉的个性格格不入,所以,对于她的病故,聂琦并未在意。

所谓伉俪情深,三年不娶那都是做给人看的,不过是为了断大家的念头,好借此找寻心仪之人,谁知因为父王的临时退位,他又被推到了浪尖上,这几El朝中重臣的谏言让他烦不胜烦,很怀疑他们那么热心,究竟是在为国家社稷着想,还是仅仅想让自己的女儿入宫为妃。

聂琦心中冷笑,这件事是万不能应下的,一旦妥协,今后凡事便会处处受制于人,而且,那些老臣年事已高,也到了该告老还乡的时候了。

「出来很久了,回去吧。」聂琦站起身,淡淡道。

原以为小药官能明白自己的心思,可惜……

看来自己的心思没人能明白——九重帝王,有着无尚的荣耀,同时,也有着难以为任何人道明的孤寂,这种感觉,也许不再其位者,永远无法明白。

傅千裳跟着站起身,一种本能的感觉,眼前这人跟平时那个儒雅谦和的小阜帝不一样,那一瞬,他看到聂琦眼里闪过冷光,威严而霸戾。

一。自那天起,聂琦再没来御药库,于是傅千裳便无须偷摸着配药了,闲时靠在梯子上打瞌睡,高兴起来便分分草药,郑大医正跟其他几名医官忙着编写医库全书,也没空暇管他,由他胡来。

不过呢,突然感觉无聊了很多。

睡了一觉,拨开遮在脸上的房中术医书,看看旁边堆放的一包包药材,要是再不分拣入库,一定会被老太医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