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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捕皇差(永嵊皇朝系列之四)(21)

燕奕紫眸阴狠,小孩被吓到了,眨眨大眼睛,没说话。

「道歉,放你走。」

「不道,你就是大坏蛋!」看得出孩子平时被人宠坏了,少爷性子十足,明明害怕,却偏不妥协,燕奕对小家伙倔强的性子倒有几分喜欢,揪着他衣领作势往水里掷,忽听身后有人怒喝:「住手!」

清亮冷峻的嗓音,瞬间仿似跟记忆中那个声音重叠了,燕奕心神一恍,手拿捏不住,阿宝啊的一声落下地,还好石剑清眼疾手快,上前抱住他。

燕奕回过头,但见霭霭暮色中一个颀长身影立在自己面前,一袭淡白布衫,微风拂过,将发丝轻轻卷起,发下是那张极熟悉的面容,隽美淡然,透着白玉般的质朴。

「四儿!」燕奕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心狂跳如鼓,慌忙冲上前去。

风四根本没看他,而是快步跑去抱起阿宝问:「有没有摔伤哪里?」

「哇!」看到了救星,阿宝嘴一裂,指着燕奕大哭:「他欺负清哥哥,还欺负我,要把我丢到水里淹死,爹爹打他……」

「我没有!」燕奕反驳完才觉不对,迟疑看向大哭不止的小孩,又看看风四,孩子叫他爹,那他们……

「阿宝别哭,回头爹爹买糕给你吃。」风四把阿宝抱在怀里柔声哄着,直到孩子哭声停了,才转头看燕奕,墨瞳闪过一丝慌乱踌躇,但随即转为平淡,燕奕上前想拉他,被他撤身避开了,淡淡道:「我儿子不懂事,冒犯了你,请见谅。」

「四儿……」他曾无数次幻想过跟风四重逢的场景,却怎么都想不到两人会在这种场合下相遇,那么冷漠疏离的话语,淡漠得让他心慌,三年来的相思之情在心里翻涌,却不知该说何是好,好半天才道:「终于找到你了。」

风四把目光别到一旁,避开燕奕的视线,似乎也想不出什么说辞,点点头转身就走,燕奕忙伸手拉他,抓住他手腕时,忽然想起他手上有伤,又慌忙松开。

「这几年你过得好吗?」看到阿宝趴在风四怀里,冲自己得意地做鬼脸,燕奕满心的不是滋味,涩声问:「你家就在附近?」这三年他找过很多地方,却没想到风四会住在这偏僻乡下,这次若非剑清生病,他在这里多停留了几日,只怕他们又错过去了。

方才那稍触即逝的牵手让风四心神一恍,三年未见,燕奕还是跟以前一样不修边幅,不过随意中隐透霸气,初识时的一幕清晰如昨日,燕奕淡紫双眸透过牢狱的栅栏注视他,带着野兽的噬戾和魅惑,让他沉醉……

「爹爹!」阿宝的叫声把风四从回忆中唤醒,定定神,道:「我才搬来没多久,梅儿身子不太好,乡下比较适合养病,我刚才去拿药,阿宝就跑开了,他很调皮,不过心肠很好。」

跟天下所有父母一样,说起自己的孩子,风四眼里露出难得一见的温柔,燕奕却听得满心苦涩,苦笑问:「梅儿?」

「就是我娘!」阿宝人小鬼大,看出燕奕顾忌自己的爹爹,开始插话。

燕奕伸过去想拉风四的手停了下来,那个娘字咬得清脆响亮,将他最后一丝希望也击散了,三年不见,风四不仅成了亲,还有了孩子,一家三口在乡下过着悠闲舒适的田园生活,可自己却一直在找他,一直都没放弃过希望……

不忍去看燕奕脸上的惊异失落,风四慌忙转身离开,「我们出来了这么久,梅儿在家一定等着急了,就此别过。」

燕奕在原地呆愣了许久,眼看风四走远,忙提气跟上,道:「我跟你一起去!」找了这么久,好不容易把人找到了,怎么可以再放他离开?管他成没成家,只要待在他身边就好!

风四一愣,「跟我去?」

「剑清最近生病,把盘缠都用光了,我一时联络不到天道的兄弟,现在正好遇见你,四儿,收留我们师徒吧。」也不管自己扯的谎有多烂,燕奕硬是赖了上去,阿宝立刻摇头,「不要!爹不要带大坏蛋回家!」

「那你的清哥哥就要露宿街头了。」燕奕把倒霉的徒弟踢出来当挡箭牌,阿宝信以为真,转头看风四,风四显然不愿意,皱眉道:「寒舍简陋,无法招待贵人。」

「四儿!」燕奕上前拉住他的手,小心翼翼恳求:「我不会打扰到你们,只住两天就好。」

瞳眸深幽,闪烁着不确定的慌乱和祈求,风四硬起的心有些软了,轻声道:「你还是早些上路吧,我可以给你银两……」

「住一天,一天也好。」他所求不多,哪怕让他们在一起待几个时辰也好。

「爹爹,收留清哥哥和大坏蛋吧,留宿街头很可怜的,晚上这么冷。」阿宝软语相求,风四沉吟了一下,对燕奕道:「只住一晚,明天请你离开。」

燕奕立刻点头,先住下再说,至于离开嘛,回头可以慢慢再商量。

风四的家离客栈不远,独门小院,里面有三间木屋,打扫的很洁净,却十分简陋,唯一吸引人的是墙角叠放的几幅山水字画,笔功刚韧遒劲,令房间多了份墨香雅气。

「都是我画的,生意好的时候也能卖出不少。」见燕奕凝视字画,风四解释道。

燕奕讶然看他,「你……不做捕快了?」

「手握不了剑了,不过做些轻松活倒不妨事,还好幼年曾跟先生学过一些水墨笔功,说不上高明,倒可维持家计。」

淡淡话语在燕奕听来却重逾千斤,心口一阵气滞,皇后说替风四医好了剑伤,他以为风四还会在公门做事,即使不入公门,以他的身份,皇帝也会为他妥善安排一切,可是此刻看看这房子,还有风四身上的布衫,便知他过的有多艰辛。

「四儿……」话语哽在喉中无法吐出,燕奕比任何人都知道风四有多珍惜睚葑,可是他却再无法握它,每天只靠摆摊卖画养家糊口,他的确跟以前不同了,那双曾闪动着自傲冷峻的眼眸变得圆滑淡漠,像精心雕琢过的美玉,虽华丽绚烂,却少了那份天然自成的清亮。

门帘一挑,打断燕奕的思绪,出来的是位年轻女子,看到燕奕,皱眉问风四,「你怎么带外人回家?」

燕奕想她应该就是梅儿,模样娇美,也算中上之姿,不过在燕奕眼中,只怕比母夜叉还要丑陋三分。

「是一位旧知,路上遇到了,他想借宿一夜。」风四拿着药去了厨房,梅儿也跟着进去,燕奕听她小声埋怨:「这事你应该提前跟我商量一下!」

不知风四是怎么回答她的,两人说话声音很小,听不清楚,燕奕看着家徒四壁,心里五味杂陈,回过神,见阿宝正仰头看自己,大眼睛转啊转,不知在想什么。

晚饭很简单,口味也咸淡不均,燕奕闷头拨饭,心里正为风四叫屈,娶了个连饭都不会做的女人,就听阿宝在旁边抱怨:「爹爹,你今天菜做得好咸。」

燕奕手一抖,筷子差点儿落到地上,觉察到燕奕的惊讶,风四道:「抱歉,我不太会做菜,你们将就着吃吧。」

「不是啊,很好吃,不咸不淡,味道刚刚好。」燕奕连连称赞,四儿做的菜,就算把整罐盐放进去,他也会食之如饴。

看着燕奕大口吃菜的模样,风四有些想笑,以前他独过时都是随便凑合,后来有了阿宝,才慢慢学着做菜,其实平时没那么难吃,是今天的巧遇搅乱了他的心,才弄错了盐量。

饭后,梅儿说身子不适,先回房了,风四引燕奕去厢房,又去拿了被褥过来,问:「剑清呢?」

「可能跟小豆丁去玩了。」不敢说徒弟被自己支使回客栈取行李了,燕奕随便应道,好在风四没多问,转身整铺被褥,从后面看着他消瘦身形,燕奕再也忍不住,上前将他轻轻环拥进怀里。

感觉那冰凉身躯微微一僵,燕奕求道:「别动,让我好好感觉一下你的存在,这样就可以说服自己,我现在不是做梦,我真的找到四儿了。」

双手环搂住风四的腰,将头贴靠在他的后背,属于他的体香让自己沉醉,也让自己心痛,燕奕轻轻触摸着风四的右手,腕上留有微浅疤痕,那是自己留下的,是仇恨和报复迷住了自己的双眼,亲手斩断了他们之间的情丝。

「这三年我一直在找你,想象着跟你见面后你会给我的惩罚,可始终没想到你会用这种方式惩罚我,成了亲,有了孩子,用最残忍的手段把我推开,为什么要做得这么绝?连一条退路都不给我走?」

炽热气息从两人紧密贴靠的地方传入风四心里,感受着燕奕的心跳,浑厚热流包裹着自己,一如当日他带给自己的感觉,过去了这么久,他以为自己可以忘了燕奕,现在才发现忘不了,他给自己下了世上最毒的毒药,让自己倾尽一生都无法消解。

身子被燕奕转到怀里,双肩被按住,紫眸凝视,风四心下更乱,下意识去躲避,却觉双唇一热,清甜热烈的吻送进口中,燕奕的执着在牵引着他,勾起他久违的情思。

燕奕的唇有些发颤,吻却热切而缠绵,卷缠着他的舌,吮吸着,依附着他的感官,急促喘息声从两人相接的唇间传出,一瞬间,思绪仿佛回到了三年前那个大雪纷飞的夜晚,他把身子,乃至整颗心都交托出去的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