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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师执位I(134)

绽亮火光炫乱了聂睿庭的视线,景象太壮观,他吓得用力抱住身边之人,看不到不等于摸不到,事出突然,颜开也没像以往那样躲开他的触摸,让他抱了个结实。

颜开念动咒语缓缓落下,聂睿庭只觉眼前银光烁烁,辉霞此消彼长,将周围景物尽罩在银辉之中。他侧过头,看到一位玄衣男子,银发长至腰间,随风翩舞,周身银光旋绕,隽秀脸庞在发丝下若隐若现,额上有条长疤,给男人优雅的气度中平添了份刚毅,眼瞳如墨,野兽般的狠戾,却又透着高贵气质。

他全身都透发着邪恶的力量,但同时又带着嫉恶如仇的气息,绝对不同的两个极端,却在同一点自然相遇了,交织在一起,完全没有违和之感,聂睿庭震慑于他那强大气势,呆看了半天,才喃喃道:「你……好帅!」手腕一紧,被颜开揪到了身后,双目漠视周围阴冷空间,这里充斥着魑魅魍魉的阴气,强大得足以轻易击开自己刚才匆忙布下的结界。

「快离开!」他冷喝。

没有十足的把握,他不能让聂睿庭陷于险境,可是现实没容聂睿庭做出任何选择,一道强光,散发着至阴至邪的力量,越过黑暗时空,向他们逼近,颜开长袖一挥,凝聚的灵力化作青色冷光,将邪光逼开,灵力随他的驱动在周围绕出炫目冷光,烁亮整个黑暗空间。

蓦然,暗夜中传来一声冷笑:「螳臂当车,不自量力!」随着桀桀诡笑,黑暗中突然爆发出一股极阴邪气,将颜开的青色冷光顷刻击散,邪气不竭,刺进颜开胸膛,聂睿庭慌忙扶住他,焦急问:「你怎么样?」「快跑!」颜开撑起最后一股气力,抓住聂睿庭的手想将他甩出,谁知邪气再次逼近,将他们击飞出去。

两人在空中翻了几圈,同时摔落在地,情势险陡之际,一道身影及时跃到他们面前,挡住了那股乖戾力量,喝道:「退开!」四下里顿时阳光重现,将暗夜帷幕毫不留情地撕裂,魑魅阴魂随之消失殆尽。

「大哥!」聂睿庭扶颜开站起来,发现救他们的居然是聂行风,不由失声大叫:「从来不知道你这么厉害!」聂行风微微一笑,正想问他们是否有受伤,忽然眼前一晕,所有景物开始天旋地转般晃动起来,耳边聂睿庭的呼叫声渐行渐远,一切都落入阴冷空间。

「睿庭!」聂行风猛然惊醒,床头亮着的橘黄小灯让他下意识地眯了眯眼,好半天才镇定下来,原来刚才的一切都是自己的梦魇。

张玄出差去了,KING SIZE的床显得有些空大,看看壁钟,指针刚刚移到凌晨一点,聂行风犹豫了一下,拨响聂睿庭的手机。

铃声响了十几声才接通,聂睿庭满是困意的声音传来,「大哥你再这么晚打骚扰电话,小心我回头投诉你。」凌晨一点对月光族的弟弟来说才是夜生活的开始吧?

被他抱怨,聂行风有些哭笑不得,不过见他没事,心放下了,道:「我刚才作恶梦,梦到你半夜在外面飙车,结果出车祸……」「半夜飙车?那是上个世纪的新闻吧?自从恶鬼进了我家,我就从来没十点以后出过门。」聂睿庭抱怨道:「一定是张玄不在家,大哥你一个人孤枕难眠,才会三更半夜胡思乱想,把我跟恶鬼一起冒险的好梦都打断了。」「他没事吧?」想起梦中颜开被打伤的情景,聂行风忙问。

「鬼才知道,他又不说话,我哪知道他有没有事,说不定现在正在偷窥我。」聂行风正要再问,心潮涌起,听到颜开说:「主人,我很好。」两人都安全无事,看来是自己多虑了,不过想想那个古怪的梦境,聂行风还是多说了一句:「记住,最近不要太晚回家,不要开红色跑车。」「知道了啦,我家现在恶鬼当道,你认为我有跑去混夜店的自由吗?而且我也没有红色跑车,大哥你打骚扰电话时记住对象该是张玄,不要总拿你可怜的弟弟开刀。」「不是……」没容聂行风解释,对面电话已经挂掉了。

好像真是自己神经过敏了,聂行风苦笑着把手机扔到一边。

梦魇将睡意吓跑了,只留下一身冷汗做纪念,聂行风在床上躺了一会儿,终于还是忍受不了睡衣黏在身上的不适感,于是爬起来去浴室冲澡。

温水从莲蓬头落下,氤氲热气很快充斥了整间浴室,聂行风正洗着,忽见镜里金光一闪,他微微一愣,将莲蓬头对向镜面,露雾被水淋下,镜面清晰地照出他的胴体,他侧过身子,发现自己后背上映出数条由金光连成的辉线,正顺着某种纹络此消彼长的隐没。

即使见惯鬼神,眼前这幕异景还是让聂行风吃了一惊,定睛再看,后背正中隐隐透出犀刃的轮廓,金光绕着它不断飞旋,勾勒出各种奇异古怪的纹路。

很熟悉的纹路,好像……聂行风眼睛一亮,他想起来了,之前他们乘邮轮度假,他曾看过金银岛的平面图,它的岛屿群分布和自己现在后背上闪烁的纹络很像。

不断闪烁的金华让聂行风眼前产生某种错觉,恍惚记起很久以前的某个画面——他帮张玄给祖师爷上香时,不小心碰到一个铜符,铜符背面似乎也镌有相同的怪异图腾,触摸铜符时,他神智好像被操纵了一样……游走金线慢慢变淡,终于消失无踪,聂行风匆忙冲完澡,跑到客厅供奉的祖师爷神案前找那枚铜符。

自从两人正式同住后,张玄就明目张胆的把神案搬到了他家,有时他也会帮忙上香,铜符就放在案上,不过他没有留意。

聂行风找到铜符,正反看了一下,原本镌有的字符图腾已消失无踪,很光滑的一块黄铜,要不是知道那是张玄在离魂事件中A来的奖励品,只怕他会把它当成破铜烂铁处理掉。

会不会是自己在触摸铜符时,由于某种原因,符上的咒纹转映到了自己身上?张玄曾说过自己有纹身,当时还以为他在开玩笑,现在想想,他应该是看到了自己背上被影刻的纹络,可是纹络为什么会跟金银岛岛屿群的分布相似?

聂行风想不通,转回卧室,躺在床上看着墙上的挂钟,终于还是忍不住拨通了张玄的电话,反正睡不着,不如听从弟弟的建议,骚扰骚扰小神棍好了。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张玄笑嘻嘻的声音说:「董事长你怎么这么晚还没睡?」纷乱思绪在听到那清亮嗓音后奇异的沉静下来,聂行风半靠在床头,微笑问:「有用心做事吗?」「当然,不信回头问部长。」张玄说的是总务部长,他的前任上司。其实这次业务考察不需要他去,不过他一直游说聂行风说想去学习一下,看在小神棍平时工作努力的份上,明知他醉翁之意在旅游,聂行风还是睁只眼闭只眼,任他去了。

「董事长你特地打电话来,不会就只为了查问我的工作吧?」被张玄逗笑了,聂行风说:「当然不是。」「那一定是想我想得孤枕难眠啦。」「少自作多情,其实我是有件事想问你……」聂行风的话被中途打断了,一个轻柔女声很突兀地从话筒另一端传来,「先生,我帮您调好水温了……」声音瞬间遏止,似乎被人半路掐断了,不过前半句还是很清晰地传到了聂行风耳里,他脸上笑容僵住,似乎想说什么,大脑却一片空白,抓不到说话的内容。

「董事长你误会了,不是你想的那样子!」张玄慌乱的声音打断短暂的沉默,急急解释:「你听我说,她只是服务生,付钱了嘛,不用白不用……不,我的意思是指在服务方面,我对你绝对忠诚,连精神上的出轨都没有……你还不信,那我去找旅馆老板跟你解释,你等我……」「STOP!」他连一个字都还没说呢,小神棍就叽里呱啦说了一大堆,聂行风苦笑道:「我说不信你了吗?」「真的吗?你好像不太高兴。」没人在发现情人房间里有其他女人后会一点儿不快也没有,不过那不快只是闪念之间,聂行风很信任张玄的为人,更相信他不会做出那些轻浮放荡的事来。

「真的不在意吗?」张玄似乎还是不放心,又啰啰嗦嗦问,在被反复询问几遍后聂行风终于忍不住了,道:「我没你想的那么小心眼,啰嗦够了没有!」「董事长你好凶,果然还在生气。」委委屈屈的声音让聂行风很无奈,他聪明地转了话题,问:「今天都去哪儿玩了?」「不少地方,都有给你们买纪念品哦。」张玄果然被新话题给吸引住了,开始唠叨自己一天的见闻,聂行风耐着心听完,才找借口挂电话,收线后想起铜符的事没说,拿起手机,犹豫了一下又放了回去,要是再打过去,说不定又要听张玄啰嗦他的旅行见闻录,还是等他回来再说吧。

张玄把手机擎在耳旁,听到聂行风收了线,他脸上的笑容淡下,眸中金光流动,冷冷盯着呆立在自己对面的女人。

「我刚才说过不许出声!」极平淡的声线,却透着难以言说的阴狠,跟刚才讲电话时软语讨好的声调判若两人,房间瞬间浸满异样寒冷,让女人软缎睡衣下的躯体不自禁地发抖,半天才战战兢兢道:「对不起,我忘了……」「出去!」隽秀俊美的容颜,可是在女人看来却似乎比魔鬼更可怖几分,不敢要小费,她匆匆换好衣服,拿起手提包就要走,几张大钞摔到了她面前,张玄冷冷道:「虽然我没用你,不过钱照付。」女人没太在意那嘲讽语调,比起这个,让她更恐慌的是看到钞票很诡异地飘到自己面前,吓得又是一激灵,匆忙捡起钱就跑了出去,连道谢都忘了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