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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师执位Ⅱ(106)

「我去你家取衣服,你的朋友听说你要去意大利,也想去,所以我就带他们一起来了。」

追随着张玄的目光,敖剑解释,顺便查探张玄在醒来后是否有感觉自己被迫定契,或是有行动被控制后的不快,可惜那双蓝瞳除了惺忪外,什么都没有,半晌,眨眨眼,说:「我饿了。」

餐点很快送了过来,是通心粉面包套餐,外加一杯红酒。张玄狼吞虎咽地吃完了,转头问敖剑:「再来一份好吗?」

敖剑一愣,但惊讶随即便被微笑掩住了,让空姐又拿来一份,看着张玄低头猛吃,他叹道:「我不知你的胃口这么好。」

「我从早上起来就没吃饭。」

张玄看看表,指针已指在晚上九点,也就是说从他早上被若叶叫起来,就没静下来过,先被追杀,再跟敖剑碰面,喝酒,然后在睡梦中被折腾到飞机上,不饿才怪。

不过在进入意大利后,时间会倒转回午后,张玄突然间有些适应不过来,品着红酒嘟囔:「这该死的时差。」

两份套餐吃完了,他向敖剑举起酒杯,「这酒是免费的吗?」

「只有一杯免费。」

「那么,不介意请我喝一瓶吧?」

对上张玄湛蓝的眼眸,敖剑微笑:「这是我的荣幸。」

「你比我家董事长可大方多了。」

「我说过,你不会为自己的决定感到后悔。」

红酒很快送过来了,空姐在为张玄倒酒时看了他好几眼,显然对这位睡着上飞机的小帅哥充满好奇;他身边的意大利绅士虽然也很帅,但那份威吓气焰让她敬而远之,常年随飞机到处跑,她知道什么样的人不可以搭讪,而敖剑毫无疑问就属于那类人。

张玄一个人自斟自饮,一瓶酒很快就喝了大半,羿终于忍不住飞过来,落在他面前的桌板上,抱住那半瓶酒,叫:「老大,你到底要喝到什么时候?」

它隐了身,不过气急败坏的模样清晰可见,张玄奇怪看它,「怎么了?」

「你还没有解释,我们为啥要跟这白目去意大利!?」

这声「白目」叫得真是深得张玄之心,差点儿跟羿握爪以示同盟,不过鉴于现在跟敖剑是合作关系,他只好板脸说:「我接了案子嘛,不去的话,光违约金就能把我们俩压成饼,再说顺便去意大利玩有什么不好?难得的机会耶。」

「我讨厌这家伙!」羿瞪着敖剑,毫不掩饰对他的厌恶。

羿讨厌敖剑的事张玄知道,但想不到它会讨厌到这个程度,敖剑身上透满邪气,又有钱,本来应该在羿喜欢的范畴里的,可是这两人的气场明显不对路。

「没人让你来。」敖剑在一旁淡淡道:「而且,任何时候都别忘了自己的身分。式神,不过只是个奴才。」

「Fuck you!」

敖剑一点都不介意朝自己伸中指的爪子,微微一笑:「你有那本事吗?」

被噎住了,羿气得翅膀乱抖,咒骂:「终有一天,我会杀了你!」

说完,抱住那半瓶酒飞回了自己的座位。

酒就这样没了,张玄真拿那个任性的式神没办法,叹气:「你生气归生气,别拿走我的酒啊。」

刚才他有感觉到羿身上传来的强烈杀机,邪佞狠毒的气息,他知道羿没信口开河,如果可以,它真会杀了敖剑,这两人之间以前一定有过某种纠葛,以至于即使羿失忆,那份仇恨却仍然刻骨铭心地印在心头。

心情突然莫名其妙的烦躁,张玄起身去洗手间,见若叶正靠在吧台的墙壁上,默默看窗外风景。

「为什么要来?」

「那个男人,可能跟我师父失踪有关。」若叶轻声说。

今天若叶在家练功时,被突然传来的门铃声打断了,知道羿心情不好,在搞自闭,他只好出来开门,可是刚走到门口,他就感觉到门的另一边传来的那份强烈的阴气。

阴冷得让他窒息的气势,就算隔着门板,也无法遮断来访者加附在他身上的恐惧,他很想不去打开这扇门,却又不得不打开,因为那份气息像极了师父被掳走时他所感受到的绝望,纵使害怕,也逼迫他不得不去面对,然后,他就看到敖剑站在了自己面前。

他记不得掳劫者的模样,但和敖剑面对面相立时,他敢肯定这个男人绝对可以轻易做到。

敖剑并没在意若叶的怪异态度,只对他说张玄要去意大利,自己是来帮他拿行李的。

听完后,若叶请求同去,羿虽然讨厌敖剑,但见若叶去,便毫不犹豫地跟来了,说要对他随行保护,于是他们就这样一起坐上了飞机。

听着若叶的叙述,张玄眉头轻微蹙起。

如果敖剑真与木清风的失踪有关,若叶他们就更不该来。

逃命之际,谁还会特意去准备行装?就算要准备,也不用敖剑亲自去做,很明显,敖剑是故意去他家的,而这两个笨蛋就这么乖乖跟着人家来了,让张玄想骂人都提不起气力。

他不知道敖剑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但有种预感,这次的意大利之行步步艰危,无法预测的黑暗正在等待着他们。

「一切小心。」停了停,张玄又说:「多注意羿。」

在若叶惊异的眼神中,他转身离开。

敖剑正在闭目养神,张玄没惊动他,轻轻在自己位子上坐下。豪华客机飞行得很平稳,但张玄总有种悬空的错觉,眼神掠过窗外,颈下红钻随着移动在玻璃上不断划出一道道炫亮辉彩。

耀眼的亮,让他开始怀疑自己是否配得起那道绚烂光彩,心神在光彩下散乱了,恍惚想起和聂行风的初识似乎是在飞机上,而且,也是飞往意大利的豪华客机。

不知道董事长怎么样了?

张玄把头靠在机舱窗户上,迷迷糊糊想。

聂行风从公司出来,已是傍晚。刚下过一场雨,阴凉笼罩着整座佛罗伦斯城,在这座古城里,很难分出当地人和旅客,那些沿地盘桓,给路边的装饰小铜像摄影的可能是旅客,也可能是兴之所至的当地人;佛罗伦斯是艺术之都,在这里的每个人都不免浸上浪漫主义的气息,城市里洋溢着安静祥和的气氛,希望在之后的时光里,这样的气氛可以一直持续下去,聂行风走在街道上,自嘲地想。

在接到张玄的来电,得知他的计划后,聂行风第一时间就把弟弟派去了杜林。

其实如果可以,他更想让他回国,可惜聂睿庭根本不听他的,说好不容易跟颜开来一趟,希望到处走走。

为免聂睿庭起疑心,聂行风没再多说,只是暗中交代颜开,让他带聂睿庭到处逛,去什么地方都无所谓,就是别靠近佛罗伦斯。

颜开很担心聂行风,「我有种不好的预感,还是留下来陪您吧?」

「你留下来,那家伙会走吗?」聂行风好笑地问。

「可是这里阴气笼罩,恐怕近期有祸乱发生。」

「阴气?」

自从跟张玄在一起后,聂行风就觉得自己对阴气的感应越来越灵敏了,虽然他也觉得以初秋季节来说,城市气温未免有些偏低,但并没有感到不适,所以没往鬼怪方面去想。

「跟普通阴魂气息不同,但绝不是什么正道之气,您要小心。」

颜开是阴魂聚集之躯,没人比他更熟知那种气息,所以他能看到聚集在城市里的单薄阴气,就像某种疫病一样,在大家不注意的时候潜伏爆发。生怕聂睿庭有事,颜开这些天几乎跟他形影不离,不过奇怪的是,什么都没发生。

也许是自己多虑了,不过不管怎么说,提醒主人总没错。

听从颜开的建议,他们走后,聂行风几乎都窝在公司里不出门,像是躲瘟疫,又像是躲避某些自己无法触摸到的东西。

不过家总是要回的,工作了一天,回家好好泡个热水浴,然后,给那个不听话的小神棍打电话。

走进停车场附近的小巷,脸颊有些发凉,是飘下的雨点,聂行风拿出折叠雨伞,正准备打开,身后传来脚步声,随即一个坚硬物体顶在了他腰间。

「跟我走,如果你不想死的话。」

带着轻微的意大利中部方言的口音,坚硬冷厉,聂行风没回头,在稍一沉静后突然一侧身,避开腰间的枪口,公事包随即向后抡去,将那人迎面击倒在地,同时将落下的枪踢到了一边。

其他同伙见状,立刻一齐冲了上来。他们显然是久经训练的打手,出手又狠又快,聂行风以公事包当武器,想找机会冲出小巷,意大利治安很好,游客又多,只要到了大街道,这些人就不敢再明目张胆地抓人。

几个男人很快被聂行风打倒,他正要跑出巷子,就听空间传来喃喃说话声,眼前突然一晕,身子晃了晃,恍惚看到有个高大身影从后面向自己笼罩过来,异常熟悉的轮廓,就好像是自己的影子。

聂行风一惊,等回过神来,双臂已被揪住,枪口重新顶在了他的腰间,击锤声响起,伴随着死亡的气息,似乎在无声告诫他,这次对方真的会开枪。

「别再反抗!」

冰冷短促的话语,不是刚才威胁他的男人,聂行风微微一愣,身子被猛地推动,他向前踉跄了几步,没再反抗,任由那些人把自己推进了早停在巷口的黑色轿车里,绑架者一左一右坐在他身边,另外几个人则坐到了后排座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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