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戾(60)

“你什么时候放假啊？”

“考完就放。”

“早的话我们还能去武汉那边找唐露玩几天，最近季芒在那边录综艺。”许知乐说。

魏旸看了他一眼，语气淡然：“你对他行程还挺熟悉。”

“啧，那人家公司员工嘛，我当然要多关注关注了。”

“也没见你对其他员工这么上心啊许总。”

许知乐不赞成地砸了一下舌：“季芒又不一样。”

魏旸懒得跟他继续争辩，嘟囔了一声哪里不一样了，就住了嘴，乖乖吃东西。

他最近好像都没找到什么机会跟许知乐坐下来安静吃顿饭，前阵子许知乐天天忙着自己的事，后来又冷战了几天，当谁都开始有自己的事要忙活的时候，停下来一起消磨时间倒成了一种奢侈，他们饭吃得很慢，谁也没开口提上次生气的事情。

是一个电话打破了还算和谐的氛围。

周欢打来的。

许知乐看了魏旸一眼，还是接了起来。

“喂？怎么了？”

魏旸抬眸看着许知乐，餐厅里人多口杂，他听不到电话里头的声音，但是可以从许知乐亲昵的语气和对话内容猜到对方是谁——

“你大中午洗什么澡呀？是一个人在家吗？”

“还是去医院看看吧。”许知乐又看了魏旸一眼，对电话那头说，“打车也不好下楼吧……我去接你吧。”

魏旸抓着叉子的手一僵，眼睁睁看着许知乐挂了电话，表情有些怪异，说不清是愧疚还是郁闷。

“旸旸，你先吃着，待会我再来找你，咱们去逛街，行吗？”

“是她吗？”魏旸冷声问。

“啊…是的，她在浴室扭伤脚了，我把她送到医院去看看。”

魏旸单手转着手里的勺子，心就跟被装在井里的小水桶似的七上八下，他问：“你们在一起了吗？”

就在我生气闹别扭的这几天，你就这么快跟别人好上了。

“没有。”

“哦，应该快了吧。”

许知乐不可置否。

魏旸深吸了一口气，眼睛定定看着碗里的虾仁，他扼制住烦躁的情绪，淡声道：“你去吧。”

“用不了多久，你吃完就找个奶茶店等我一会，我马上就回来。”许知乐拿起手机和车钥匙准备离开，突然听到魏旸冷声说：“你前脚走，我后脚也走。”

许知乐动作一顿，他皱了皱眉：“你什么意思？”

魏旸攥着手里的叉子，冰冷的金属在掌心被按进肉里，幸亏是不锋利，也就留下些泛白的痕迹。

“字面意思。”魏旸说。

这语气和态度多少有点像是在威胁了，许知乐有点恼火，他语气微微放强硬了些：“魏旸，你有点任性了。”

魏旸不说话。

沉默总是加速导火线温度直线上升的催化剂，许知乐把手机往桌子上一放，砸出重重一声。

“你要闹脾气到什么时候？就算闹脾气，也要有个理由吧？你是对周欢有意见，还是对我有意见？”许知乐已经百思不得其解了，他本来都想把这事放一放，找个好时机跟魏旸谈一下，显然现在不是，但现在不谈，可能以后都没有什么时机可言了，“我知道前阵子有点没顾上你了，而且你上次跟她见面也有点小误会，我都理解你，但你觉不觉得自己现在有点蹬鼻子上脸了。”

“不是你一直在允许我蹬鼻子上脸吗？”魏旸抬头看向许知乐，下颚线因为情绪而锋利不少，整张脸绷着表情，语气刻薄：“以前对我百依百顺，惯得我都误会了，以为我真在你那里有多少轻重。”

这话有点伤人，小崽子真要跳到头上撒野了，许知乐简直被他气笑了：“怎么的，我谈个恋爱还能扯上对你不好了？你都是个成年人了，能不能讲点逻辑啊。”

现在这幅样子，简直跟幼儿园小孩被抢了糖，又哭又喊似的。

“我不能，我讲不了逻辑。”魏旸烦得要死，“我见不得你一面对我好，一面还跑出去跟别的女人混。”

许知乐气结：“你真他妈……你…你简直有病。”

魏旸破罐子破摔，他实在受不了了：“对，我就是有病，你要让我看着你跟别人和和美美亲亲爱爱，还当你的乖乖侄子，我做不到。”

如果待在许知乐身边需要付出的代价是随时剜心的痛苦，魏旸都不知道自己以后该如何自处，他不仅被要求跟许知乐保持叔侄距离，还要笑脸盈盈，懂事听话，祝他们幸福美满，

魏旸不是能压抑欲望和情绪的性子，如果硬要他按耐的话，所有的一切只会在沉默中愈发灼热，直到爆炸。

“你别管我了。”魏旸抓了抓头发，他眉头紧蹙，胸膛随着震荡的呼吸起伏着，昭示着少年激烈的情绪：“你真的别管我了，我有病，我很恶心，你越是对我好，我就会变得越是恶心，你会受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