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天师执位Ⅲ(114)

「那如果三秒忘不了呢。」

「那就五秒。」

「哈,你倒是乐观啊,」萧兰草哼了一声,拿遥控器打开对面的光碟机,「可惜不是所有人的记忆力都跟你这么差,所以你现在有幸在这里吃猪排饭。」

张玄抬起头,发现荧幕里播放的是他持枪威胁马灵枢的画面,监视器安装的角度很好,把一切都拍得很清晰,马灵枢家里安装监视器不奇怪,不过张玄没想到他会这么快就把录影交给警方,而且画面没声音,又是侧面拍摄,很难从口形里判断他们当时的对话。

「枪是假的,只打得死妖跟鬼。」他嘟囔。

「改造枪支也是犯法的。」

「可这是诬告,我家里有只呼金唤银的招财猫,我为什么要抢劫马铃薯?我只是想逼他说出素问的下落。」

「为什么你会知道素问和娃娃出事?」

「说到这个,我还要问你,你不是在监视陈家吗?为什么会出现在医院?」

「看守陈家的有其他刑警,你的两个徒弟也在,用不着我,」萧兰草往椅背上一靠,满不在乎地说:「所以接到马灵枢报案,我就去医院了。」

「是不是马铃薯告诉你我们在医院的?」

抓住萧兰草话中的破绽,张玄追问,萧兰草是个极度不信任别人的人,他会临时赶去医院,一定是有人给他提供了更重要的线索,他可以一枪击伤妖物,证明他早知道那妖类的身分,有备而来。

萧兰草不置可否地笑笑,录影放完了,他按了重复键,开始重播,反问:「你说呢?」

「我想看看你的枪,可以轻易打伤怪物的手枪,一定很厉害。」

「我们好像位置倒换了张玄,现在是我在审问你。」

「相互交流才会有更多的发现嘛。」

萧兰草翻着面前还是一片空白的审讯记录,摊摊手,像是认可了张玄的话,把记录板扔开,取出手枪,在桌面上一滑,手枪便滑到了张玄那边。

张玄拿起枪看了一下,只是普通的警枪,他又将子弹卸下,子弹也正常,这种枪打人很容易,打妖物,根本跟玩具枪没什么两样,他不悦地瞥萧兰草,「你耍我啊?」

「怎么会呢?我只有一颗子弹有用,不过刚才用过了。」

也就是说有人给了萧兰草一颗可以轻易伤到怪物的子弹?

张玄脱口而出,「是马灵枢?」

「一颗子弹换二十四小时,我很合算。」

这回答间接肯定了张玄的疑问,他冷笑,马灵枢为了把他关进来,还真是煞费苦心啊,不过马灵枢怎么会有可以击伤怪物的子弹?又是怎么知道他们在医院的?

张玄想不出,狐疑地看萧兰草,萧兰草去倒了杯水,放在他面前,又拍拍他的肩膀,用很体贴的口气说:「还有什么想问的?尽管问,我可是很珍惜这难得的二十四小时的。」

张玄无视了他的暧昧,「你跟马灵枢很熟吗?他为什么要帮你?」

「一面之缘,不过他好像不太喜欢你,所以宁愿牺牲一颗相当有价值的子弹,也要你被拘留,他说那颗子弹是他好朋友留下的,他只有三颗。」

「他的好朋友还真多,」张玄冷笑:「既然这么珍贵,那只关我二十四小时岂不是太可惜了?」

「也许他有自知之明吧,二十四小时的话,董事长多半不会说什么,要是多了,你反而不会有事——看得出他非常了解你们。」

「讨厌的洋芋先生。」张玄呷了一口水,咕哝。

「别这样说,没有他帮忙,我们也无法单独相处。」萧兰草按在张玄肩上的力量加大,变成暧昧的按揉,微笑凑近他,说:「谁让我这么喜欢你呢。」

「咳……」

张玄被水呛到了,抱着水杯大声咳嗽起来,见他脸都呛红了,萧兰草哑然失笑,抽纸巾递给他,看着他红了一圈的蓝眸,淳朴中不失魅惑,突然有些明白聂行风为他着迷的原因了,忍不住说:「不如让我来追你吧。」

「啊!」张玄瞪大了眼。

「你不需要这么激动,我只是要追求你,还没打算马上跟你上床。」

张玄眼睛盯着电视荧幕,根本没注意萧兰草的话,突然一拍桌子,问:「林纯磬的书房里有没有安监视器?」

「没有,他的弟子说他不喜欢这些监视器,连大门口都没安。」

这才明白张玄的激动是因为联想到了林纯磬的案子,萧兰草觉得有些无趣,每次当他觉得张玄很聪明的时候,他都会表现出自己的笨蛋,监视器可是事件发生后员警首先会注意到的地方,哪会等他来提醒?

「喔。」

怀疑被否认,张玄蔫了,抬头看看挂钟,问:「如果我说想要睡觉的话,可以吗?」

睡了吃,吃了睡,你是猪吗?

萧兰草在心里咬牙切齿地吼骂,脸上却笑意依旧,「难得我们独处,我都没跟你做讯问笔录了,难道我们就不能聊点风花雪月的事吗?」

「风花雪月?」张玄想了想,「虽然这不是我的强项,不过你这么帮我,我怎么也要舍命陪君子……你抽烟吗?」

萧兰草摇头,眼眸掠过张玄微翘的嘴唇,他知道聂行风不抽烟,因为这个男人不喜欢对方抽烟。

或许这位天师大人喜欢玩点不同花样的?

在听从张玄的指挥去找火柴时,萧兰草揣摩着想。

+++++

几个小时后,天光大亮,看着张玄趴在桌上,怀里还抱了一大堆高额面钞昏昏欲睡,萧兰草快哭出来了。

怎么这神棍连风花雪月都离不开钱?而且为什么连猜火柴棍单双这种简单的赌博自己也会一路输到底?盯住被圈在张玄手臂里的那个曾属于自己的鳄鱼皮钱包,萧兰草气得牙根直痒痒。

对面荧幕里还在播放马灵枢提供的录影片段,一晚上录影一直在重复播放,现在张玄睡了,房间静下来,录影便显得有点吵,萧兰草转过头,看着画面里的男人,很想知道他是谁,为什么会有那种罡正法力加持过的弹头?

可惜看了一晚上,他还是没看出破绽,萧兰草把电视关掉了,转头调侃张玄,「难道你除了神棍的身分外,还有个身分是赌棍吗?」

张玄啧啧嘴,没理他,于是萧兰草又不堪寂寞地说:「我很想知道聂行风怎么忍受得了你?」

「关于这个问题,我也很想知道喔……」熟睡的人给了他一个含糊的回答。

「去洗把脸。」

耗了一晚上,萧兰草也累了,推开椅子走出去,听到他离开,张玄眼皮动了动,换了个姿势继续睡。

他为了跟萧兰草打听消息,一整夜没睡,结果这家伙狡猾得像狐狸,话说了不少,有用的不多,而且真真假假,很难让人相信,不过这一晚也不是一点收获都没有,至少他赚了一大笔,光是看萧兰草那张不爽到要翻盘的脸,他就很开心了。

张玄的回笼觉没顺利成行,眯了一会儿就被隔壁的电话铃声惊醒了萧兰草去接电话,听他的口气,来电的该是他的上司,而他一直是应声和解释,听他提到陈家,张玄耳朵竖了起来,想知道陈家又出了什么事。

萧兰草的脾气比他想象的好,以相当尊敬的口气将事情反复解释了数次,才挂了电话,然后走进来,将审讯记录的本子啪地摔到了桌上。

「奶奶的!那些老古董!」

「出了什么事?」

有戏看,张玄顾不得睡觉了,揉着眼睛坐起来,把萧兰草的皮夹扔还给他,萧兰草接了,原本铁青的一张脸稍稍缓和,笑问:「怎么舍得还我?」

「不给你留点家当,下次你就不跟我玩了。」

留家当,他也不会再跟张玄玩,他又不是傻子,明知注定会输,还一直玩下去。

萧兰草收下钱夹,看着张玄在对面美滋滋地清点钱款,他说:「上头接到陈家的投诉,撤了我派去监视的手下,连搜查陈文靖的员警也给调回来了。」

张玄刚才听到了事情大概,他没惊讶,把钞票点好收起,说:「看不出你脾气这么好,就这么老老实实地认栽。」

「能坐到这个位子不容易,不想给他找麻烦。」

张玄抬头瞥了萧兰草一眼,萧兰草口里的「他」指的是宿主,可以为宿主这么着想,证明他不是随便找个人附身的,他跟这个宿主之间一定有什么渊源。

不过这跟张玄无关,随口说:「那你的官要做得更大一些才行。」

「是我低估陈悦书了,没想到他跟一些当局要人交情颇深,通过他们给警方施压,上头就妥协了,哼,难怪案子会被压这么久。」

语含嘲讽,显示出他对这个官场的厌恶,张玄赢了一大笔钱,心情正好,安慰道:「没关系,我来帮你,员警都调走了,还有我家式神和徒弟呢。」

他打电话给乔,却没人接,萧兰草看看表,快到上班时间了,说:「算了,求人不如求己,我自己想办法,到点了,你去拘留室待到离开,有没有问题?」

「没问题,」张玄蓝眸里一片笑意,「你忙你的,我会自个找乐子的。」

萧、魏两家在警界有相当的势力,他猜想萧兰草所谓的想办法是动用自家的力量,如果这样还找不到陈文靖,查不出妖物和陈家的关系,那他们也只能认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