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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师执位Ⅲ(133)

「你要是小员警,那魏正义又算什么?」张玄的火气来得急,去得也快,弄清原委,他就没再计较了,说:「所以你是被马灵枢当枪使了?」

「也不能这样说,因为我去办的案子还在保密阶段,不方便向外界透露,所以就顺水推舟,让那些记者胡乱写去,这样做还有个好处是——」看着张玄,萧兰草笑眯眯地说:「家里再没人逼我相亲了,一举两得。」

「你算计得还挺周全的。」

「可惜最后还是没来得及赴你的约,请期待下一次。」

张玄咬着雪莓大福,给萧兰草来了个大大的笑脸,至于下次,针对萧兰草的习惯性爽约,他觉得还是不抱期待比较好。

「今天家里很静啊,」一杯茶喝完,萧兰草左右看看,问:「娃娃不在?」

张玄的警觉心提了起来,「你找他干嘛?」

「问问昨天的事啊,他可是很重要的目击证人。」

「一个不到三岁的小孩,就算他看到了什么,你相信他能复述出来?」张玄冷笑:「就算复述,也无法成为证词。」

萧兰草一点不在意张玄的冷淡,笑眯眯地说:「比起证词,我更好奇他看到的东西,你放心,我只是私人询问,跟他随便聊聊。」

「如果这是你今天来拜访的真正目的,那很遗憾,娃娃回老宅了,要问案,请直接去聂家本家。」

说到这里,张玄万分钦佩爷爷的先见之明,如果不是昨晚送娃娃离开,以萧兰草死缠烂打的个性,一定会找各种理由跟娃娃攀谈,但现在情况不同了,想跟爷爷较量,萧兰草还嫩了点。

在发现娃娃的确不在这里后,萧兰草没再啰嗦,两手一摊,很苦恼地说:「这已经是第二起焚火事件了,我担心如果不及时找到线索的话,之后还会有无数起。」

「怎么从你调过来,这里就一直发生系列犯罪啊?」吐槽归吐槽,眼看着娃娃被搅进是非里,说不在意是假的,张玄忍不住问:「另一起是什么时候发生的,怎么没看到有报导?」

「因为现场还没被发现,」萧兰草说:「就是我刚才提到的昨天插进来的临时案件,有没有兴趣一起去现场看看?」

张玄非常有兴趣,不过他没马上回复,而是把眼神转向聂行风,聂行风太了解他的想法,只好道:「今天天气不错,出去走走也好。」

董事长同意了,张玄对萧兰草说:「如果你负责开车,那我不介意出门。」

「我很乐意当你们的专属司机,不过……」萧兰草的目光在张玄的睡衣上转了两圈,「这衣服不太适合登山。」

「等我。」

※ ※

听说要去山上,张玄精神头更足,跑去二楼换衣服。萧兰草目送他离开,拿起茶杯想喝茶,发现茶杯空了,聂行风帮他把茶重新斟满,问:「你为什么骗他?」

萧兰草一怔,聂行风又说:「你刚才的话漏洞百出,你自己没发觉吗?」

「没有,」萧兰草坦言,「是哪里?」

「从概率学上分析,你和马灵枢同时爽约的机率以百分之五十计算,你们在郊外相遇,又被记者拍到,并且你默认了情人关系的机率每次打对折的话,最多只有百分之五,而百分之五的比率几乎可以等同于无,所以其中一个可能性就是你在说谎。」

「昨天根本就没有事件,你是临时约了马灵枢出门,事件是碰巧遇到的,为了安抚张玄,同时想知道你发现的案子跟昨天在餐厅发生的案件是否有关联,你就顺手推舟把爽约的原因推到了案子上,你说我说得对不对?」

几秒钟的沉寂后,萧兰草问:「为什么刚才不拆穿我?」

「你死在这里,收尸会比较麻烦,」聂行风神色平淡地说:「张玄的脾气可没你想得那么好。」

谎言被拆穿了,萧兰草眉头挑挑,虽然不甘心,但还是对聂行风的推论心悦诚服,点头承认:「我是临时被马灵枢约了,因为一件很重要的事,我们得进山,这件事是我的私事,与案子无关,不过事情进展不顺利,我们无功而返,谁知在回来的路上发现了焚尸,之后的事就跟你推理的一样了,不管是我的私事还是案子,都不适合说出来,所以承认情人出游是当时唯一的办法,我现在的解释你还满意吧?」

「谢谢告知。」

聂行风听完,拿起茶杯继续品茶,一副气定神闲的做派,萧兰草看在眼里,对自己的再次败场很不忿,反问:「虽然你说对了,但凡事总有意外,再小的机率也有它存在的可能性,你怎么敢确信我一定在说谎?」

「我没有确信,所以我刚才说其中一个可能性是你在撒谎,而你,在我说第二个可能性之前就迫不及待地招认了。」

原来如此!

面对悠闲品茶的聂行风,萧兰草冷笑:「聂先生,有没有人跟你说你很阴险?」

「阴险难道不是一个商人必须具备的要素吗?」

这次萧兰草无话可说了,是他低估这个男人了,事实证明,聂行风比张玄更加难对付。

「你们好像聊得很投机?」

张玄换好外套,从楼上跑下来,手里还提了个小登山包,兴致勃勃得像是真要去郊游,聂行风把话题岔开了,收拾了茶具,随萧兰草出门。

汉堡不知什么时候飞回了客厅,听完八卦后,觉得意犹未尽,也跟随上去,连声叫:「算我一个算我一个。」

就这样,三个人一只鸟开车来到郊外,又顺山麓一直开进远处的山谷里,车跑到一半就没路了,接下来只能步行进山,道路不是很好走,花了近一个小时,他们才来到萧兰草说的地方。

「就在那里。」

萧兰草指指不远处半人多高的草堆,周围野草被烧毁很多,再加上压碾过的痕迹,很容易发现草堆跟别处不同,张玄顺着他指的路走过去,就看到一具勉强称得上是人形的焦尸以极度扭曲的状态蜷卧在草丛中。

它跟餐馆焚尸相似,或者说更糟糕,已经到了无法确认长相性别甚至身高的程度,假如不是人体头部上还挂了颗骷髅头颅,或许就算有人看到,也会把它当是木炭无视了。

「能烧成这样,也挺不容易的。」

张玄又往炭烧人形前靠近一点,却仍然无法感应到它的魂魄和怨气,他问汉堡,「这家伙投胎去了吗?」

「魂魄没了的话,要嘛去投胎,要嘛成为游魂,不过看他死得这么惨,不变怨灵都没天理啊。」

「你说他是被害死的?」

「难不成是他自己吃饱了没事干,跑到这深山老林里自我烧烤?」

汉堡的吐槽没错,不过张玄不太认同它的观点,自从受伤后,他的灵力大不如前,但对亡者怨气的感应还是很敏锐的,如果这个人成为怨灵的话,他不会完全感应不到。

「这骷髅头是怎么回事?」

聂行风掰了根小树枝,上前轻轻拨了一下焦炭上方的头骨,头骨圆滑,随着他的拨动滚到了死尸颈部,哗啦响声传来,大家这才发现头颅正上方竟然插了根很细的钻头。

裂纹蛛网从钻头跟头颅的连接处散开,看着骨缝间的青苔,张玄咋咋舌,说:「你们说这个钻头是不是在他活着的时候生钻进去的。」

「我想,没人会无聊到给一颗头颅打眼。」

萧兰草说得平淡,却听得人不寒而栗,聂行风忍不住说:「那究竟是要有多大的仇恨,才能让人做得这么残忍?」

「我只负责人死后的事,生前的恩怨归员警管。」

张玄取过聂行风手里的小树枝来回拨弄头颅,如果萧兰草没说错的话,这个人死得很惨,可是他却无法感觉到怨念,乐观一点想,这是多年前的命案,也许案犯已经伏法,死者顺利往生了,但树枝无意中触到头颅的眼眶时,他猛地一晕,一些景物在眼前迅速闪过,心不自禁地剧烈跳动起来。

为了不让他们发现自己的不妥,张玄什么都没说,还好不适很快就过去了,他回过神,发现那对眼眶正冲向自己,仿佛人眼,通过对视,在对自己无声诉说着他曾经看到的过往。

心跳又加快了,张玄急忙把眼神错开,转去看链子,钻头顶端连着生锈的链条,看铁锈斑驳的程度,这颗头颅有年数了,跟焦炭人体应该没有关联。

可是没有关联的两件事物现在却紧密地连接到了一起——头颅之所以跟死尸靠得这么近,是因为那条链子缠在了尸体颈上,导致一具躯体却有两颗头颅的怪异景象。

他们在附近找了许久,都没找到属于头颅的尸骨,最后又回到焚尸身边,聂行风顺着周围烧焦的杂草往上看去,前方是高耸山崖,一路直下可以看到断断续续被烧焦的痕迹,从现场来看,焦尸是从崖上摔下来的,至于头颅是怎么回事,因为年代久远,暂时无从判断。

「从烧灼程度来看,他曾被浇汽油、柴油或其他助燃物,也许是凶手杀人后,为了毁尸灭迹,放火烧尸,也许他根本就是被烧死的,这跟昨天餐厅的焚烧事件完全不同。」聂行风看向萧兰草,面露不悦。

以萧兰草的精明,不可能没注意到这些细节问题,一个有被泼助燃物,一个是原因不明的焚火,根本不是同一件事,萧兰草却硬是把他们叫来,让他觉得这个人另有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