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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师执位Ⅲ(276)

「爸,你吐了这么多血,怎么会没事呢?」女孩惊惶地叫道:「我去叫医生吧。」

「这里是精神病院,你让那些医生来看我脑子有没有病吗?」

被吼叫,女孩眼圈红了,低下头不敢说话,老人却仍然止不住气恼,甩手给了女儿一巴掌,迁怒道:「要不是你多事,我刚才就成功了!」

映在玻璃窗上的面容因为迫切而扭曲着,正是张雪山,他费尽心血,召集了这么多孤魂野鬼相助,就是想把乔的魂魄揪出来,让他的皮囊可以为己所用,没想到最终却功亏一篑,这样的机会不会再有第二次了,比起身上被法术反噬所受的痛苦,他更在意这个既定事实。

「凡事有失有得,错过了,懊悔也没用。」

冷漠声音响起,有人从外面走进来,看到他,张雪山气恼的表情一转,换成逢迎的笑,主动迎上前,说:「傅先生,请再给我一次机会!」

「机会是自己创造的,我一早就说过乔的气场太强大,你很难控制,是你一定要试,所以失败也在意料之中。」

「正因为强大,我才想试一试,如果可以拿到他的皮囊,那就证明我的法术可以为先生您效劳。」

男人嗤的一笑,揶揄道:「我以为你会选择乔,是看中了他的身分和财富。」

张雪山的脸色变了变,叹道:「我出去之后必将一文不名,有一个好的出身是比较有利的,我想先生您也希望有个好帮手。」

「我并不需要帮手,我只是……」

男人笑了笑,没把话说下去,张雪山被他说得吊起了胃口,看着这张熟悉的脸庞,他很想知道这个长得极像聂行风的男人突然出现在精神病院,告诉自己可以逃出樊笼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他最初怀疑这根本就是聂行风假扮来试探他的,但又觉得不像,这个人虽然很像聂行风,但身上的气势却比聂行风霸道了不知多少倍,也更张扬冷漠,所以最后他选择相信他在精神病院已经待得快疯掉了,只要有一分机会,他都不想放过。

这个勾魂走舍的办法是男人告诉他的,他之前也曾考虑过,只是他还无法达到操控对方意识空间的能力,这次是在经由指点后孤注一掷,可惜却失败了,都因为那个该死的员警帮忙……

「那接下来该怎么办?」

见男人不想解释,张雪山也没再追问,他只想找机会出去,原本是想只要逃出医院就好,但现在他发现走舍换魂的做法对自己更有利。

「也许找个普通人,你更能达成所愿。」

男人似乎对这个结果兴致缺缺,说完便走了出去,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外,张雪山的表情冷了下来,冲女儿吼道:「还愣着干什么?那些医生就快醒过来了,快把东西收拾好!」

张燕桦忙蹲下来打扫茶杯碎片,却因为颤抖,手指不小心被碎片割破了,疼痛让她回过神,问父亲,「你真要相信那个人吗?我觉得他根本不怀好意。」

「我管他是什么好意恶意,他能帮我出去就行。」

「可是,为了走舍毁掉对方的魂魄,这是修道大忌,如果师伯知道……」

「这种事你不说,谁会知道?还是你会去告密?」

被父亲恶狠狠的眼神盯住,张燕桦吓得连连摇头,她只是觉得父亲有点走火入魔了,这样的杀人跟恶鬼妖怪有什么不同?但又无法劝阻他的行为,收拾着茶杯碎层,突然想到她可以问问张正该怎么办,同门之中张师兄的法术最高,做事也有主见,求他的话,也许他会给自己好的建议。

父女同心,张雪山也想到了张正,摸着嘴巴琢磨道:「也许张正不错,他的法术底子好,又有大师兄的家业……」

张燕桦一惊,刚捡好的茶杯又落到了地上,张雪山看了她一眼,哼道:「女生外向,我知道你舍不得你的张师兄有事,我也只是想想,张正整天跟随张洛修道,比那个外国家伙更难下手……最近谢非有追你吗?」

张燕桦马上明白了父亲的用意,在同门当中,除了张正,就属谢非的法术最高,他又不像张正那样难以接近,是最好的走舍对象,不过谢非很早就在天师一道修行,想到他将因父亲的偏执魂飞魄散,不由于心不忍,迟疑说:「最近他好像比较热心学道,我好久没看到他了。」

这话并非谎言,自从在马言澈事件中死里逃生后,谢非就对修道之外的事冷淡了下来,自己出去租房子住,很少跟同门来往,也没再找她,以前她总觉得谢非死缠烂打得让人厌烦,现在回想起来,发现其实他对自己真的不错。

「有时间约他见见,你约他的话,他一定会来的,好久没见师侄,我也挺想念他的。」

哼歌声打断了他们的对话,断断续续地传来,在寂静夜里带着渗人的冰冷,是隔壁的病友醒了,开始每日一课的歌唱,听不出曲调的歌声,像是童谣,又像是即兴哼起的小调。

「也许我们还可以利用其他一些人。」

听到歌声,张雪山神色一动,嘿嘿笑起来,将那面铜镜捡起来,握到女儿手心里,这让他的目的不言而喻,张燕桦犹豫着,却最终不敢劝砠,点头应下来,心里却在想,不知早点跟张正联络的话,谢非是否可以逃过一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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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正义你告诉我,这是你跟谁的私生子?不要说你不知道,要是你跟婴灵没关系,为什么他要死缠着你不放!」

「你还敢问我?他明明就是你的私生子,你看他的瞳色发色,是不是跟你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还有啊,少把你做的事赖到我身上,根本就是你跟不三不四的女人胡搞,结果生下小孩又不要,害得他死掉来缠你!」

「什么长得像我?你看他的五官,明明就是你的翻版!不信的话,你抱着他让大家看看!哦对了,他还叫你爸……」

「他也叫你爸!」

「那他一定是认错人了。」

「呸,你长得这德行,鬼都认得出来!」

争吵声太响亮,病房外的整个走廊都听得清清楚楚,在门外听着内容幼稚的对呛,张玄冲聂行风苦笑:「可以这么有精神地吵架,看来他们都没事了。」

「这是好事,不过如果不劝的话,大概他们会一直吵下去吧。」

从魏正义把乔顺利救回,时间已经过去了三天,经过三天的休养,魏正义完全恢复了过来,乔的伤势也很稳定,所以当精神好转后,婴灵的存在就成了两人纠结的话题。

这两天孩子的个头又大了不少,整天光着身子抱着小骷髅围着他们不肯走,一口一个爸爸的叫,叫得越来越顺口,让乔听得不是滋味,终于忍不住开门见山质问魏正义,却没想到魏正义的反应比他还强烈,于是两人又开始了久违的争吵。

听他们的对话渐趋幼稚的倾向,张玄把门推开了,不请自进,说:「我跟董事长要出院了,走之前有几件事要交代,你们先听我说完,回头再吵。」

见是张玄和聂行风,两人打住了吵闹,魏正义放下手里的水果盘,问聂行风,「董事长你没事了吗?现在就出院会不会太早?」

那晚聂行风一直用罡气为乔支撑,所以伤害有一半转嫁在他身上,见聂行风脸色不太好,乔也很过意不去,说:「再休息几天吧?公司那边有二少处理,不会有事的。」

「我是担心爷爷和娃娃,再不回去的话,爷爷会起疑心,回家休养也是一样的。」

其实是张玄急着要查伤害他们的人是谁,但住在医院里,什么都做不了,所以两人决定先回去再说。

张玄走到对面床上坐下,那个小婴灵正光着身子坐在床头津津有味地看吵架剧场,看到聂行风,他有些害怕,抱着骷髅头想跳下床,却因为掌握不住平衡,一跟头栽下来,魏正义急忙抱住他,乔看在眼里,不悦地哼了一声。

「伤口愈合得怎么样?」聂行风问他。

「没事,都是些外伤。」

对混黑道的乔来说,这些伤根本不值一提,一直纠结的心事解开了,他的气色反而比受伤之前要好,张玄笑着打量他,说:「看来魇梦都结束了。」

乔笑而不语,张玄又说:「早上接到小兰花的电话,他让我代问你们好,顺便说萧靖诚的尸体也找到了,在地下几英尺的地方,皮肉腐烂得很厉害,全身骨骼也都碎掉了,因为状况太诡异,警方封锁了消息。」

自从乔被卷进中阴地界,魏正义一直对萧靖诚的存在耿耿于怀,听到这个消息,他松了口气,说:「看来那晚的事跟他无关。」

「绝对没关系,小兰花说他还在萧靖诚的尸体附近看到了许多游魂,直到警方把尸体带走,游魂才散去,那该是被萧靖诚害死的怨魂,它们跟乔无冤无仇,也不会害他。」

乔觉得张玄没说错,那晚那个人趁他心神不定控制了他的意识,将他困在中阴空间,却不杀他,而是利用恶鬼想把他的魂魄逼出来,他想对方想要的是他的皮囊,现在他已经很肯定那个人不是李享,但又有谁对他这么了解,并且想占有他的身分?

魏正义跟他想到一起去了,很担心地问:「那到底是谁做的?」

「这件事我会去查,不过隧道案总算告一段落了,许岩被抓后,将萧靖诚威胁他提供化学药品的事情都交代了,再加上其他证据,隧道车祸事故真相大白,萧靖诚如果仍然活着,也得俯首认罪,对了,这个给你们,记得及时支付,延期是要付滞纳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