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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师执位Ⅲ(309)

「去跟服务台说一声,换楼层。」

钟魁充满疑惑地往电梯里走,越想越觉得不对,转头想再确认时,发现那两个人已经不见了,他挠挠头,临时放弃乘电梯的打算,跑回客房里,一冲进去就大叫:「你们猜到我刚才见到谁了?」

「西风。」银白看看刚摸到手的牌,眼眸再扫过面前堆的那副牌,手指一弹,将牌弹到了桌子当中。

「不是西风,是萧兰草!」

见几个人的目光都放在麻将牌上,钟魁跑过去,在谢非身旁坐下,很兴奋地说:「是消失好久的萧兰草!」

素问刚摸到牌的手一停,问:「你确定吗?」

钟魁用力点头,但想了想,又有些迟疑地说:「第一眼看很像魏正义,但仔细看,又觉得是打扮成魏正义的萧兰草,他的头发剃得很短,脸色也不太好,整个人都很奇怪的样子,旁边还跟了个有点年纪的男人。」

「是许岩?」坐在钟魁的座位上,临时帮他打牌的银墨问。

「不知道,不过岁数倒是满符合的。」

在场几个人都跟许岩没有直接接触,谢非就更不知道,阴沉着脸整理牌,一句话都不说。

「你说确定的事通常都是不肯定的。」银白问:「你有没有叫他?」

「没有,我怕万一把他拉到我们这个空间来的话,那他岂不是也出不去了?后来等我想再确认时,他们就不见了。」

「那也许是你的幻觉,」谢非声调木然地说:「就像我一直看到的幻觉一样。」

「你那根本就不是幻觉,是真实发生的吧?」

这句话让谢非的脸色更阴沉,看着素问打出一张牌,素问抬起手的时候,谢非突然发现有个身材瘦小的麻花辫女孩就站在他旁边,直勾勾地看着自己,正是棺材铺的那个小女孩,吓得他连素问的牌面都没看,随手将最边上的一张牌扔了出去。

钟魁回来了,银墨把座位让给他,坐回到哥哥那边,钟魁的心思不在牌桌上,随意整理着牌,拿出一张多余的牌就要往外打,谢非突然叫住他,看着小女孩伸手在桌上摸着,于是原本不起眼的几张牌一齐跳入他的眼帘,惊问:「桌上怎么会有三张西风?」

众人看向桌面,果然发现零散堆在麻将牌之间的西风,刚才大家的心思被钟魁搅和了,谁也没注意居然连着出了三张西风,看到钟魁手里即将打出的牌,谢非几乎可以品出女孩嘴角露出的恶意笑容,慌忙叫道:「不要打西风!」

钟魁被他的大叫吓了一跳,见其他人也跟着点头,他笑着把牌拍到了桌板上,「放心,没那么多西风的。」

随着他把手掌撤回,大家看清楚他打的牌后,脸色同时难看下来,银白噗哧笑道:「打一筒,你还不如打西风呢。」

钟魁刚学会玩牌,不知道这里面的诸多讲究,见谢非的脸色骤然变得惨白,他收起了笑容,小心翼翼地问:「怎么了吗?」

「一同归西,」素问好心地解释道:「这是在暗示我们四个人要一起死在这里。」

「可我们是五个人啊。」

「钟魁,」银白充满怜悯地看着他,「素问说的四个人是指我们四个,你是死的,根本没必要再计算在内。」

「呃……」听完解释,钟魁傻眼了,见大家表情都很诡异,他结结巴巴地说:「抱歉抱歉,我不知道这规矩的,不知者无罪,神明应该会原谅的,我们一定可以出去……」

「不要再说了!」

谢非猛地站起来,打断钟魁的话,眼睛死死盯着桌上的牌,女孩已经退开了,走到角落里跟母亲站到一起,两人冷冷地看着他,怨毒狠戾的目光,谢非额头上渗出冷汗,恍惚中发现那一张张牌化作鬼手,向自己扑面抓来,他吓得向后一晃,又跌回到沙发上。

「它们是来找我的……」他双手抱住头,呻吟:「我是谢宝坤,我杀了那么多人,让它们入不了轮回,而凶手却在人间逍遥自在,这说得过去吗?它们一定是来找我复仇的,要拖我一起下地狱……」

激动导致他全身发抖,除了对未知危险的恐惧外,还有被困住后的烦躁,至于死亡反而不重要了,他此刻更期待死亡判决的来临,让他不需要再时时刻刻这样胆颤心惊,然而那对母女却没有立刻要他的命,而是一直阴魂不散地在他身边飘荡,杀不掉驱不走,也许对她们来说,死亡太便宜他了,这世上还有更残忍的惩罚,足以让他生不如死。

身体蜷缩得越来越紧,几乎变成了抽搐,他无意识地喃喃自语:「我认罪我认罪,快让我下地狱吧!」

这几天谢非三不五时就会出现类似的状况,钟魁已经习以为常了,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你不要这样子,虽然我不知道你前世是不是杀了很多人,伹既然你可以轮回了,就代表地府把你的过错一笔勾销,要是大家都这样一世世的复仇,那世上岂不乱套了?」

安慰无济于事,谢非彻底陷入了自身的妄想中,将钟魁一把推开,继续大叫:「一切都是我的错,它们要对付我,大不了我以死谢罪,这点担当我还是有的!你们放心,我绝对不会连累你们!」

一个烟灰缸砸过来,正中谢非头部,他晃了晃,摔回沙发上晕了过去。

钟魁顺着抛物线的起点看去,就见素问整理着桌上被弄乱的牌,淡淡地说:「他现在最应该做的是保持安静。」

看看那双轻松洗牌的手,钟魁深刻觉得素问那招凌空掷物其实是报复性行为,是谁说素问是小绵羊的?早知他这么暴力,自己就不把他扯进来了。

「还要继续吗?」看着一片狼藉的牌桌,他问。

「都一同归西了,还打什么?」

银白帮素问把牌整理好,收回盒子里,银墨也对打牌没兴趣,变回原形,缠到银白的手臂上。收拾完,钟魁瞅瞅还窝在沙发上昏睡的谢非,叹了口气。

「还以为打牌可以帮他排解郁闷呢,谁知适得其反。」

「一直被困着,谁的心情都不会好,不过谢非更恐惧的是冤魂索命,」银白若有所思地说:「还好跟上次相比,他大有长进,没吓得六神无主。」

「也许是心里有愧,觉得这是自己应得的报应,他这种状况很糟糕,更容易被冤魂影响到,导致我们也出不去,」素问用手托着下巴靠在沙发上,不知想到了什么,眼神变得迷离,无意识地眯起,随口说:「不知道外面怎么样了?发现我失踪,初九一定很着急。」

「耶?不是曲星辰吗?」

没注意到钟魁的惊讶反应,素问回答:「曲星辰应该不会知道我出事,不过初九跟我有感应,可惜我法术有限,试了许多次都无法跟他联络上。」

「等等!」银白沉吟说:「既然我们跟旅馆的人交谈,不会连累到他们,那应该也不会连累到萧兰草,不如找到他,让他带我们出去。」

「可我不知道他住哪间房啊。」听了银白的话,钟魁很懊恼刚才没有当机立断叫住萧兰草,「要不我们一间间去问吧,一个楼层一共也没有多少房间。」

「也只有这样了。」

第十章

银白把弟弟留下看着谢非,他们三人出去分开询问,没过多久这一层就都打听遍了,却没有见到萧兰草和许岩,回到房间,谢非还在昏睡,看来这几天心魔把他折腾得不轻,大家的说话声完全影响不到他。

见他们没线索,银墨说:「会不会是萧兰草不想理我们,所以假装房间没人,不应声?」

「有可能。」

银白皱眉沉吟,可惜他们几个都跟萧兰草不熟,没有他随身的物品,无法用法术寻人,而且说不定萧兰草在遇到钟魁后,为避免麻烦,临时改变了入住的主意。

「我们除了等待之外,还有其他什么办法吗?」钟魁问。

素问陷入沉思,半晌摇了摇头,如果连初九都无法闯入这个法阵,那困住他们的人的法术可想而知有多厉害,轻举妄动对他们一点好处都没有。

「唉……」

在发现了这个事实后,大家一起叹了口气,不约而同地想起张玄。

「也许是张玄的话,一切问题都会迎刃而解吧?」

要说他们怎么会被困在这里,那就说来话长了。

那天他们在素问的帮助下顺利来到谢家棺材铺,却失望的发现那是个荒废已久的铺子,他们进去后,很快找到了被棺材困住正处于歇斯底里状态的谢非,但一切劫难只是开始。

在跟谢非会合后,他们也被封在了铺子里,周围怨魂幢幢,不断向他们发起攻击,除了钟魁,其他几个人的法术都算不错,却不知为何神力一直施展不开,反而随着怨魂的增多,他们的气力在迅速消散,勉强抵挡怨魂已是极限,更别说冲出困阵。

而谢非的状况尤其糟糕,他一直被一个年轻妇人和小女孩扯住不放,另外几个死状可怖的鬼魅还不断往他身上挥舞砍刀,砍刀是怨念凝起的虚无之物,虽然不会一刀致命,但每砍一刀,谢非身上就多出一道黑痕,他手上明明有道符,却不敢扔出去,只是用叫嚷抵挡恐惧,在极度混乱状态下他的魂魄慢慢跟躯体分离,眼看着他就要被恶鬼扯走,钟魁及时赶上,把他从恶鬼手中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