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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师执位Ⅲ(318)

「这些跟上次攻击我们的恶鬼不一样。」钟魁附和:「可能是被恶鬼欺压久了,所以它们巴不得离开吧,倒是谢家母女,她们好像怨念最深,如果心愿未了,会不会一直在这里当游魂野鬼?」

「是的。」

执念人人都有,恶鬼尤为严重,许多时候如果无法超度,就只能把魂魄打散,以免它们继续害人,不过谢家母女还没到恶鬼的程度,所以他暂时不想赶尽杀绝,看着眼前余烟缭绕,张玄说:「想开了就走吧,谢宝坤都转世投胎了,你们还在执着什么?再这样下去的话,连轮回都去不了,难不成你们也想弄棵通天神树来复生吗?」

周围寂静一片,看不到谢家母女的影子,见时间所剩无几,张玄放弃了再试的念头,等钟魁把法事物品都收拾好后,他拿起来送回车上,却看到轿车另一边依稀有人影晃过,忙冲过去大叫:「是谁?」

听到他的叫声,那个人飞速跑走了,张玄怀里抱了一大堆东西,没办法立即跟上,隐约看到人影消失在谢家房子后面,他把东西往聂行风身上一推就要去追,被钟魁叫住,说刚接到银白的联络,警察马上就回来了,让他们快点离开。

「先离开再说。」

看那个人的举动好像对周围环境很熟悉,他们短时间内只怕追不到人,反而会暴露行踪,聂行风把张玄叫住,等他们驾车走出去没多远,就看到警察匆匆返回,对方好像注意到了他们,在后面张望了很久。

「银白这家伙就不能把时间拉长一些?那么浓的线香味,就算没警犬,他们也会知道有人来了。」

「知道更好,他们在附近搜查的话,说不定能搜出刚才那个人。」钟魁坐在车后座上,转头往后看。

张玄闻听,立刻掏手机,「那我要跟魏炎提前打招呼,让他留意一点。」

超渡法事算是顺利完成了,但谢非的状况不仅没减轻,反而变本加厉,当晚倒是没吵闹,但第二天一早大家起来,被他吓了一跳,原来他整夜没睡,在天师祖师爷的神龛前坐了一晚上,顶着两个大黑眼圈,在那里惶惶然地嘀咕个不停,张玄听了半天,才听出来是除厄定魂的咒语。

「他抽大烟抽太多,产生幻觉了。」汉堡在充分观察后做出判断:「明知道张神棍昨天做法事把他害死的人都超渡了,他还一直说恶鬼来向他索命。」

「这不是我的幻觉,它们明明就在那里!」

对谢非来说,有人的地方好过独处,至少他不必单独面对那些不断来向他索命的怨魂,仿佛不甘心他活在世间似的,层出不穷的出现,附在他周围,妄图拉走他的魂魄。

尖锐的哼歌声,玻璃珠的滚动声以及木凳拍打头骨的碎裂声交替反复,几乎摧毁他的理智,他很想赎罪,但问过很多遍都得不到回应,更想不通的是那天他明明从心魔的束缚里走出来了,但兜转之后却又回到了原点,那种想死却死不了的滋味他想没经历过的人绝对无法了解。

他抬起头,外面阳光晴朗,却照不到他的视线里,恍惚看到对面站着的人影,他抬起手,指着影子喃喃地说:「它们一直都在,想拉走我的魂魄。」

众人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刚好看到钟魁,张玄点点头:「说得没错,钟魁的确是鬼。」

「不是钟魁,是那些鬼!」

张玄被谢非的固执搞得头大,双手一摊:「拜托,所有的鬼昨天我都超渡了,你可以说这里有很多妖,但不能说有鬼。」

「你的法术不灵光,恶鬼才不会那么容易被超渡的,我前世的妻子跟女儿呢?她们都走了吗!?」

张玄被问得语塞了,谢非见状,立即叫道:「你看你看,她们已经化身厉鬼了,除非我死,否则她们一定不会去轮回的!」

「那你就死啊,想死你还缩在祖师爷神龛这里干嘛啊?还嫌不够丢人吗?」汉堡听不下去了,在旁边喊道。

「我也想死,可是我死不了!」

好,话题又回原点了,见谢非眼神涣散,说话前言不搭后语,张玄掩面,觉得跟一个半神经病的人较真的自己很蠢。

「你们不用理他,」清冷话语从门口传来,是正在帮忙修理大门的素问:「是他自己心虚,想为前世的罪孽忏悔,所以希望被鬼杀,但一个人既然死过一次了,就不该再为过往而纠结,他现在这种做法,才是真正对不起自己的人生。」

话语大有深意,初九拿铁锤的手微微一顿,抬头看素问,他感觉得出从回来后素问对自己的态度就变了,一直在找借口躲他,今天还是被他拜托,才勉强跟过来帮忙,这让他很庆幸自己弄坏了张家的大门,否则他连约人见面的借口都没有。

啪啪啪!

半空中传来鼓掌声,汉堡赞道:「素问说得好!」

见谢非的表情若有所思,张玄松了口气,希望他能想通,否则家里有个神经衰弱的巡警不说,还要养一个随时会精神崩溃的道士。麻烦事一桩接一桩,他连歇口气的时间都没有。

「吃饭吃饭!」他打了个手势,示意大家离开,不要围在这里刺激谢非。

众人散开了,各自去做自己的事,苏扬照顾完路大海,过来跟大家一起吃饭,这几天在汉堡的教育下,他已经对一只鹦鹉可以熟练地运用人类语言见怪不怪了,他跟谢非不熟悉,只当那也是张玄正在经手的案子,感叹地说:「看来侦探这行饭也不好吃啊。」

「是啊,你以为赚钱很容易吗?」

苏扬看了一眼旁边的聂行风,心想这里有个大财神爷包养你啊,你还需要赚钱吗?

不过这种事跟他没关系,所以他直接问自己关心的问题:「巡警案什么时候结束?我还有一大堆的工作要跑,不能整天在家里照顾病人。」

「这个问题也是我现在非常想知道的。」

其实照顾病人不是问题,家里这么多人,都可以来帮忙,但要说案子的进展,他就抓瞎了,现在一片云里雾里的,警界上头又有人压制,主犯萧兰草也不知道去了哪里,根本无从查起。

门口不时传来叮叮当当的响声,从早上到现在起码有两个多小时了,初九还没把门修好,现在居然还在那里盘腿一坐,跟素问聊起天来,这让张玄怀疑他的心思根本就没在修门上,转回头,见钟魁用手支着下巴,靠在桌上也一副神不守舍的模样,他没好气地问:「你又怎么了?鬼也被附身啊?」

「不是,我就是搞不懂为什么我们会被带去庆泰饭店的,想来想去,我都想不起自己曾去过那里。」

「想不起来不等于没存在过,说不定那是你很小的时候的记忆,才会不记得,但潜意识中你知道那是个非常安全的地方,所以当危险来临时,潜在的本能被噬魂镜刺激到,就帮你做出了选择。」

听了张玄的话,钟魁一愣,立即问:「难道不是噬魂镜带我们离开,而是我带大家走的?」

「对。」

马灵枢在载他们去庆泰饭店的路上曾这样暗示过,所以聂行风认为张玄的说法没错,「你们这次会被困在饭店里出不来,与心魔无关、与被人陷害无关,最大的可能是饭店附近是你自己做出的封印结界,把你们自己关在安全地带里,大家都认为那里很安全,没有强烈的危险意识,所以我们外面的人才无法得知你们的行踪,进去时还一直被迷魂阵蛊惑。」

听完聂行风的解释,钟魁张大了嘴巴:「不会吧,我应该没这么厉害的。」

「你会的,钟钟学长,」汉堡在旁边吐槽:「别忘了你可是连地府之门都能开启的人啊!」

这样说来也不是不可能了,没想到说来说去真正的原因居然出在自己身上,被大家鄙视,钟魁心虚了,呵呵干笑了两声:「对不起各位,我请大家喝酒赔罪,今晚就empire好了。」

一个纸巾盒摔到了他脑门上,张玄骂道:「你请客还不是我花钱,靠!」

聂行风看了眼张玄,继续说:「其实我们每个人每天都会经历很多事情,记忆会出现断层并不奇怪,而处于断层中的那部分经历就刚好被掩盖了,这种现象可能是有意的,也可能是无意的,只是时间久了,大脑会自动把不重要的一部分过滤掉。」

张玄神色一动,手下意识地摸摸子弹坠子,那是萧兰草给他的,被他直接挂手机上了,手机一向不离身,这也代表了他时刻都可以看到这颗子弹,说不上是什么心理,只是一种习惯,就像习惯了他曾经的那段记忆一样。

钟魁转头看门口,素问正在那里帮初九修门,想到素问好像也因此想到了一些事情,他点点头,「你们都说得很有道理。」

「当然有道理了,你以为我白在电视台混的啊,要哄人家把口袋里的钱很开心地掏出来,可不是件容易事,大道理人人都会说,但要说得对方心服口服那就要靠技巧了。」

这话没说错,张玄的口才绝对比他的法术要高明得多。

听着张玄在一边信口开河,聂行风把吐槽忍住了,起身拿过手机,有人传简讯过来,他看完后,眉头皱了皱,把手机递给张玄。

是老板左天的简讯,见是有关虐杀案凶犯的照片解析联络,张玄立刻来了精神,这几天他被一大堆麻烦追得紧,差点把这件事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