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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师执位Ⅲ(345)

「哼,我如果受伤,那对手一定伤得更重。」

随意张扬的口吻,再配上张玄的表情,欠打得让聂行风忍不住笑了,提着的心放下,就听楼上小孩子的哭声比刚才更凄惨了,这次不像是作戏,而是真的受了伤,他问:「你做了什么?」

「打了她一道加镇鬼咒的血符,」见聂行风脸色一变,张玄说:「安啦,不是我的血,我只是废物利用,用她自己的血临时做的符咒,小鬼就是小鬼,以为可以驭使自己的血杀人,别忘了她是怎么死的,那些血本身就是她的克星。」

这些道家法术聂行风不懂,只要张玄没事就好,将他扶起来,见整个楼梯塌陷了大半,一个前宽后窄的厚重木板卡正当中,竟是棺材房里那个不翼而飞的棺盖。

这才明白棺盖消失的秘密,聂行风惊了一身冷汗,不由懊悔自己刚才的迟钝,明明感觉奇怪,却没有深思,还好张玄及时躲过去了,否则他一定无法原谅自己的大意。

想到这是恶鬼特意用来对付张玄的,聂行风怒从心起,拳头不自禁地握了起来,张玄跟他相处已久,即使在黑暗中,也马上觉察到了他的愤怒,拍拍他肩膀。

「其实我早就知道她们在搞鬼了,俗话说鬼话连篇,被骗过一次就算了,要是接二连三的被骗,师父在九泉之下也会气得跳出来,拍我一脸珍珠粉,骂我笨蛋的。」

好形象的比喻,聂行风的一腔怒火顿时消散了大半,没好气地说:「这时候还不忘开玩笑。」

楼上的哭声还在断断续续的回响着,张玄给聂行风打了个手势,两人越过楼梯上的棺盖走上去,就见金色符咒在黑暗中闪闪发亮,道符下压了个正在挣扎个不停的灰色影体,殷红血珠串连成一条长线,将她紧紧拘在当中,任凭她怎么撕扯,都无法挣脱那股束缚,金光刺得她很难受,不时发出尖叫。

张玄走过去,看到他,小女孩立刻大哭:「好痛好痛,大哥哥饶了我,我会乖乖的,再不闹了。」

无视她的求饶,张玄淡淡地说:「我刚才没第一时间毁你魂魄,已经是手下留情了,看在你很小的分上,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是选择轮回,还是宁可魂飞魄散也不离开?」

「不要离开不要离开,要爸爸妈妈,妈妈说你死了,就没人阻止我们团聚了,呜呜……」

「这世上没有永远的团聚,也没有永远的分离,别再执着了,跟我走。」

小鬼没有是非善恶之分,好在她没害过人,张玄不想为难她,手一扬,将道符收了,捆缚她的那串血珠随着道符飞起,震散后逐渐消失在空间,那是小女孩的恶念,恶念散了,至少她没办法再用玻璃珠的幻影害人。

张玄手拈指诀,做出引路的手势,开始念往生符咒,小女孩呜呜哭个不停,像是很害怕,却不敢违抗法咒的牵引,乖乖向他走来,眼看着就要抓住她的魂魄了,黑暗中突然旋来飓风,原本卡在楼梯中间的棺盖再次腾空而起,向张玄砸来。

聂行风急忙抱住张玄滚到一边,棺盖没伤到他们,却迫使张玄不得不中断了念咒,失去牵制,小女孩的鬼影立刻跑掉了,就听有个女子的声音大叫:「不许带她走!」

跟女孩相比,母亲的怨念更重,棺盖在她的驱使下几次腾起,向他们发起攻击,阁楼空间很大,但棺盖实在太重,每撞一下,地板木墙就随之剧烈凹陷,周围木屑尘土翻腾,将张玄跟聂行风逼得连连后退,见那女鬼仍没有罢手的迹象,张玄火了,迎着那团聚在一起的鬼影喝道:「我送她上路是为她好,你再阻拦,可别怪我出手无情!」

女鬼置若罔闻,继续用意念掀动棺盖,看到落在面前的棺盖竖直立起,以异常猛烈的速度扑来,张玄挥出索魂丝将它困住,正要唤龙神破它的怨念,就见聂行风抢先冲上,双手握住犀刃,朝着棺盖斜劈而下。

轰隆声中,棺盖在犀刃戾气激荡下震得四分五裂,木板碎块翻飞,女鬼被击中,惨叫着摔倒在地,张玄趁机祭起道符将她困住,符上金光映亮了蜷成一团的鬼影,女鬼被罡气震得簌簌发抖,长发披散,露出后面的惨白面容,依稀是项坠照片里的模样。

旁边传来哭泣声,却是小女孩发现母亲受了伤,又跑了回来,鬼影在犀刃罡气下越来越浅,她却不知道逃,只会望着母亲哀哀哭泣。

张玄无视了她的存在,女鬼既然已堕入恶鬼道,留情只会害人害己,弹指燃亮道符,双手当胸并指,做出杀鬼法诀,张口喝道:「乾坤借位,雷电齐行……」

祈火咒刚念出两句,肩头忽然被大力推到,张玄还没反应过来,已被聂行风抓住扑到了地上,看着道符滑落,他大为光火,他用一次祈火咒容易吗?每次都被打断,忍不住骂道:「招财猫你又妇人之仁,你知不知道我这样做是……」ぉ香

下面的话还没说出口,就听尖锐风声擦着耳边射过去,对面墙壁被击中,响起砰的重音,张玄一愣,紧接着传来的响声证实了他的猜测——那是子弹射出的声音。

这才明白自己错怪聂行风了,要不是他及时将自己拉开,吃花生米是免不了的,死是不会死,但还是会很痛,天知道他最怕痛了。

「可能是行动组的人,别管抓鬼了,先保护好自己。」在他开口道歉之前,聂行风附在他耳边低声说。

这是当然,好不容易才把这对鬼母女捉住,却被中途打断,张玄的耐性磨光了,没好气地想,既然这些人喜欢冤魂不散地跟着他,那不如就让他们见识一下什么是真正的冤魂吧。

周围又传来几声枪响,好在棺盖碎成了几大块,暂时代替他们成了枪靶,但随着有人打开灯光,他们藏身的地方很快就被发现了,那些人持枪向他们连续射击,挡在他们面前的棺盖被射成了马蜂窝。

靠,这帮人失心疯了,不问青红皂白进来就开枪!

就算是隶属特别行动部门的成员,这样的行为也太离谱了,张玄怀疑他们是不是又接到了什么奇怪的密报,才会把在这里的人当危险分子严阵以待。

有人冲上来,在手灯光芒的闪烁下,二楼不再像最初那么昏暗,枪口指向他们,一副如临大敌的架势,这么近的距离,一块小木板已经起不了什么作用了,张玄好后悔今天出门没捎上汉堡,现在再召唤也来不及了,只好小声问聂行风,「有白手绢吗?」

「什么?」

突然之间聂行风没反应过来,张玄只好又说:「白纸巾也行啊。」

这次聂行风懂了,额间挂出几条黑线,摇了摇头,看到便衣越来越近,张玄忙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道符,伸出木板摇了摇,叫道:「投降投降,别乱开枪啊。」

「砰!」

枪声响起,张玄的道符被射穿了个大洞,他急忙缩手,子弹擦着他射过去,几乎可以闻到火药的气味。

都说投降还动手,是成心想杀人吧这帮混蛋!

便衣的鲁莽成功地激起了张玄的怒火,见那个人正站在鬼影附近,他灵机一动,又掏掏口袋,这次拿出的是个小玻璃瓶,他用大拇指顶开木塞,朝那个不识相的家伙抛去。

那人反应灵敏,发现有奇怪东西,立刻扣下扳机,不过他不开枪还好,这个错误的动作导致玻璃瓶半路被击碎,里面的液体四下飞溅,他脸上溅了一部分,余下更多的部分都泼在了女鬼身上,血红一片,分外惨厉。

「那不会是黑狗血吧?」聂行风忍不住问。

「不是,现在黑狗也不好找了,都不纯种的,」张玄满意地看着他制造的效果,「这是符水外加钟魁的几滴血,虽然代价是继续被他经济压迫,不过好在很好用。」

沾沾自喜的口吻,聂行风不知道该说什么,叹道:「你的创意也很不错。」

刚才张玄的法咒临时中断,给了女鬼喘息的机会,压在她身上的道符也被子弹击落了,她本来可以逃走,却偏偏不巧在可以移动身形时被淋了一身血,疼得尖声嘶叫,在符水强大的刺激下,灵体被迫现形,在空中不断挣扎,长发乱成一团,再配合惨白的脸皮跟长衫,骤然出现在便衣面前,纵然他久经训练,也吓得向后跳去,脚下踩到棺材木屑,仰面栽倒在地。

其他几名便衣刚好在这时跑了上来,迎面就看到飘浮在半空中的女人,女人满脸是血,因为痛苦脸孔极度扭曲着,众人被她的惨叫震得耳膜生疼,只想放下武器,先捂住耳朵再说,没人知道她是怎么进来的,更无法理解她悬浮的原理,脱离了正常思维的现象,让他们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女鬼正被符水折磨得痛苦不堪,看到他们,顿时找到了发泄口,尖叫着向他们冲去,女鬼指甲血红,两只手扬起时,可以清楚看到指尖上正在滴血,正常人遇到这种情况,可能早吓晕了,但那些人不愧是经过特别训练的,虽然害怕,却仍然表现得很镇定,同时举枪向她集中开火。

可惜那些都是普通子弹,对女鬼完全无用,众人就看着子弹穿过女鬼的黑雾躯体,纷纷射到了其他地方,跟着最前面的两个人被她的戾气击中,腾空跃起后再重重跌下,顿时晕了过去,手枪也飞去了好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