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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师执位Ⅲ(41)

「哈斯先生是不是很帅?」钟魁很兴奋地说:「你好像都看傻了。」

「我比较喜欢那条狗。」

「那是哈斯先生的爱犬,叫素问,哈斯先生很少带它一起登台,我们今天真是赚到了!」

是呀,那是白犬没错,张玄自嘲地一笑,他最近虽然精神状况有问题,但狼跟犬还是分得清的,尤其那只白犬身上没有妖气。

也许是师父的事想多了,一见到白色犬科动物,他就会联想到吧。

张玄在心里这样安慰自己,可心绪被扰乱了,怎么都无法再保持平静,台上转眼就走过了十几位模特儿,都被他无视了,直到丁许虹出来,锺魁提醒他看时,他才把思绪拉回来。

丁许虹打扮得光彩照人,来回换了几套时装,最后是一套大红色晚礼服长裙,穿在她高挑的身上,下摆随着猫步轻移飘扬起来,窈窕又不失端庄,张玄却皱起了眉头,他感觉丁许虹身上的生气更弱了,虽然她整个人看起来那么容光焕发。

矛盾的感觉,张玄一时无法想通,拿出手机打给汉堡,过了很久才接通,他忍不住问:「怎么不接电话?」

『宠物也是很忙的,难道你要我在主人面前光明正大地讲电话吗?』

汉堡针锋相对的说话中,张玄听到对面不时传来各种古怪的撞击声,还夹杂着尖锐叫声,他说:「你在一个人玩撞猪头吗?赶紧过来保护丁许虹,她可能有危险。」

『我现在面临的危险更大。』汉堡盯着前方黑暗中伺机向自己攻击的鬼魂,说:『我被一些小鬼缠住了,你是不是在歌剧院?这里有古怪,你还是赶紧离开比较好。』

刚才它照张玄的吩咐,从笼子里偷溜出来,准备去保护丁许虹,谁知半路被一群鬼魅引到了歌剧院的迷宫里,这里四面都是死路,它刚经历了一场拚斗,暂时休息,才抽空接张玄的电话。

听说它那边出事了,张玄收起了嬉笑,问:「你现在在哪里?」

回应他的是激烈打斗声,没多久电话断线了,这时时装秀也已结束,最后是主办者的道谢致辞,张玄没再逗留,拉起锺魁,示意他随自己离开,两人起身走出座位席,向前没走多远,就听身后传来轰隆一声巨响。

张玄回过头,就看到舞台上散开的一抹红衣,确切地说,是罩着红衣的女人躯体,舞台上方高架围栏上的灯具被她的落下带动,剧烈晃动着,台上众人的脸色都被晃得忽明忽暗,离得太远,前面坐席的观众又因惊变纷纷站起,张玄看不清摔下的女人是谁,但有种不好的预感,转身向舞台飞快跑过去。

锺魁不知道出了什么事,跟在张玄身后跑去舞台,推开周围呆若木鸡的人群,就看到台上溅了一地的浓稠液体,事情发生得太快,还没有人做出应急措施,任由丁许虹静静躺在地上,血液从她的脑下耳里慢慢流出,溢向四周。

「快打电话叫救护车!」

大吼声打破了寂静的空间,大家回过神,顿时尖叫声和退避碰撞声响成一团,一位模特儿小姐站在最前面,也是离丁许虹坠地最近的人,脸上溅了几滴血迹,她下意识地伸手一抹,在发现是血后,两眼一翻晕了过去,其他几个神经脆弱的女生也软脚倒地,会场里一片大乱,分不清谁是死者,谁只是昏厥。

张玄撑着栏杆,纵身跃上舞台,锺魁跳了两下没跳过去,只好绕了个大圈子,从后面奔过来,这时张玄已经到了丁许虹面前,蹲下查看后,又仰头看上方,从还在摇晃的照明器具来看,她应该是从安装灯光的铁架上落下的,那是用于渲染舞台气氛的彩灯器具,铁架最高处有三层楼的高度,头朝下摔下的话,很难生还。

丁许虹后脑着地,表情倒很安详,不过那身漂亮的大红晚装此刻穿在她身上,却透出一种不祥的气息,裙襬有些脏,翻卷在脚边,露出没有血色的赤足,双脚脚踝上各系了一圈红线,张玄探她的脉搏,看到她左手尾指上也系了跟脚踝上相同的红线,不过已经没脉了。

 

他把女人的手摊开,发现那圈红线没有扣结,像是一枚指环,紧紧扣在她的指根上,再看右手,尾指上的黑色印记也已消失,上面却什么都没戴。

「虹姐?」

身后传来颤巍巍的叫声,锺魁奔了过来,像是还无法相信眼前的事实,眼神有些呆滞,很快泛了红,想冲到近前,张玄忙将他拦住,说:「别看了。」

「她为什么会死呢?是谁杀了她?」锺魁语无伦次地四下张望,看到站在附近的刘经理,立刻冲上去,抓住他的肩膀,叫道:「也许凶手还没逃出去,快让人封锁现场!」

「已经、已经让人封锁了。」

刘经理被眼前这一幕吓得脸色煞白,在锺魁的大力摇晃下他有些虚脱,话也答得有气无力,锺魁气不过,用力搡了他一下,他被搡得踉跄了几步,正好摔在丁许虹身旁。

仿佛感觉到他的靠近,女尸突然间睁开了双眼,眼里居然没有眼瞳,只留眼白恶狠狠地看向他,刘经理吓得怪叫一声,向后跌倒,张玄看到这个异象,忙奔上前,就见两道寒光从女尸眼中射出,缠向刘经理,他立刻挥掌挡开,双指拈起金光诀,拦住那道寒光,将它逼回女尸眼中,同时中指蜷起,指骨扣在她双眉之间,以结字诀封印住她死前的煞气。

「虹姐……」锺魁红着眼睛靠上前,轻声问:「真的没救了?」

张玄看看他,又瞅了眼被吓得晕倒在地的刘经理,站起身,冷冷说:「节哀顺变。」

这时收到联络的救护人员匆匆赶了过来,张玄退开,跑去后台,锺魁犹豫了一下,也紧跟了上去,两人一前一后顺通道拐了几道弯,来到进入舞台上方铁架的通口,外面铁门没锁,但上面挂着危险禁入的红色警告牌。

张玄打开门,顺铁梯走了上去,梯子很窄,仅容一人通行,锺魁跟在他身后,爬架子时脚下传来低微的吱呀声,两人顺天梯攀了没多久,就到了舞台上方的空间。

藉灯具的光芒,张玄看到梯架上有些地方的灰尘被蹭过,应该是丁许虹爬过铁架蹭到的,从上面往下看,下方舞台依旧是一片混乱状态,全场最静的或许是死者,默默躺在地上等候接下来的命运。

「尾戒!」

张玄转过头,见锺魁指着铁梯下方某个支架相交的缝隙大叫,丁许虹跟他要回的那枚尾戒就卡在当中。

交接处离他们稍远,看来是丁许虹在经过这里时不小心把尾戒失落了,她拿不回来,只好临时放弃,难怪右手尾指上什么都没有了。

锺魁一手抓住铁架,探身去拿,却只能勉强构到,他不死心,想再往下探身,忽然看到黑暗中一对赤红眼瞳紧盯住自己,他吃了一惊,身体顿时失去了平衡,向下一头栽去,幸好张玄及时拉住了他,但尾戒却被碰到,顺着铁架落了下去,张玄只听到一连串叮叮当当的响声传来,却不知道尾戒掉去了哪里。

「怎么办?」锺魁抬起头,迷惘地看他,完全没注意到自己刚才经历的凶险。

张玄翻了个白眼,他怎么知道该怎么办?这里这么高又这么暗,要找一个小银戒根本是大海捞针,刚才突然出现的游魂他也看到了,这里很阴,要是锺魁再掉一次的话,他可不敢保证能不能及时抓住他,他想没人希望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看到舞台上再多出一具尸体。

他给锺魁打了个手势,示意他先离开,远处传来阴厉风声,那个赤眼游魂立刻跑掉了,天井上方也有几个鬼影,像是在被追赶似的,逃得飞快,没多久,就见一只硕大的黑色鹰隼从远处箭般的射来,宽大羽翼搧动,在半空中划过一个漂亮的回旋,在发现他们后,迅速逼近。

「好漂亮的鹰。」看到汉堡的元神,锺魁失声赞道。

黑黑矫健的鹰隼,在靠近时带起阴冷厉风,让它作为鸟中之王的戾气傲慢一览无余,它对锺魁很好奇,主动站在了他面前,锺魁以为这是它对自己友好的表示,伸手想摸它的羽毛,谁知淡金鸟喙啄来,要不是他躲得快,手背上就要多出一个血窟窿了。

张玄闻到了阴鹰身上的血气,看来它在来之前已经饱餐过了,见它紧盯住锺魁,眼中闪过对美食的贪婪欲望,立刻伸手抓住它的脖颈把它扔到一边,喝道:「这个不能动。」

阴鹰刚吃饱,心情颇佳,没在意张玄的无礼,瞅瞅周围,说:「这里怎么这么多人?那女人死了?难怪之前就看她的元神微薄,原来是想自杀啊。」

张玄心里一动,锺魁急忙问:「虹姐好好的为什么要自杀?难道她不是被人从这里推下去的吗?」

汉堡把头别开了,显然对于愚蠢的问题,它懒得回应,张玄也觉得这里不是个聊天的好地方,拽拽锺魁,说:「先下去再说,再待下去,杀人嫌疑的罪名就落到我们头上了。」

「那戒指……」

「让它去找。」张玄给汉堡打了个响指,说:「丁许虹的尾戒掉在架子上了,你找找,拿到后去找我。」

「你把我卖掉,还想让我替你做事?」黑鹰很不爽地在铁架上磨爪子,很想顺便也给这个不顺眼的家伙来一下。

「两者之间有什么必然联系吗?」张玄很奇怪地看它,像是无法了解它的鸟类思维,他带锺魁走下铁梯,半路又转过头,交代:「顺便看看丁许虹的魂魄有没有被鬼差带走,都是你的同僚,应该很好沟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