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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师执位Ⅲ(449)

「其实苏扬的经历都是真的吧?」在往建筑物后方走的途中,聂行风问。

「几十年前的事,是真是假有什么关系吗?」张玄看着手里的画纸往前走,随口说:「他现在挺好的,何必一直去纠结过去的经历。」

因为会被过往烦扰是人类的通病。

「有件事我想不通,」聂行风说:「孤儿院的法阵连颜开都可以挡住,为什么苏扬会在房间里看到小鬼——他说看到了相同模样的小朋友,那些孩子应该不是人吧?」

「这也是我想不通的地方,所以我们才要去发掘秘密……哎呀!」

随着大叫声,有股力量向聂行风撞来,原来是张玄只顾着看纸张,脚下被绊到,还好聂行风及时伸手扶住了他,他将纸对折收好,抬头看向前方,高大的灰色建筑物就静静地矗立在朦胧夜色中。

「这应该就是汉堡眺望的地方了。」目的地到了,张玄将苏扬的事暂时丢去一边,心里跃跃欲试,充满了对冒险的兴奋,「董事长我们好像很久没翻墙了。」

墙头有点高,但也不到翻不过去的高度,聂行风看看周围,天气还很冷,四周草丛荒芜,枯枝在风中间断着发出哗啦哗啦的萧索声,这让矗立在夜中的建筑物显得更阴晦了,远处偶尔响起尖叫声,却不知是什么动物发出来的。

「这里好像设了结界吧?我们进得去吗?」

「你觉得你是普通人吗?是普通人的话就没事。」

这是个很微妙的问题,不过既然来了自然不能半途而废——苏扬的话不仅提起了张玄的好奇心,也让他对钟魁无故失踪的疑惑更大了,原本想回去慢慢调查,但苏扬的经历让他改了念头,也许孤儿院里没看上去那么平和,麻烦不尽早解决,会牵连到更糟糕的结果。

这样想着,聂行风找了个平缓的地方蹲下身示意张玄先上。

「踩了招财猫,不晓得以后会不会走霉运呢?」

话虽这样说,张玄踩起来可一点没含糊,借聂行风的肩膀上了墙头,出乎意料的,墙上很平滑,他坐在上面伸手将聂行风拉上来,两人探头往里面看看,然后一起跳了下去。

地面很硬,附近也没有杂草,落下没发出响声,不过聂行风刚站稳就看到眼前陡然冒出白惨惨的一张脸,没等他有反应,那张脸就直接凑过来,两只硬邦邦的手掐住他的脖子往死里扣。

啪!

张玄及时赶上前,手拈道符拍在了那张脸上,在符咒金光的闪烁中,那个人发出剧烈颤抖,随即就像撒了气的皮球似的缩成一团落到了地上,却是个宛若人形的小树枝,树枝上还贴了个白色纸人。

「难怪墙头不做防御,原来是这里有守卫。」张玄冲聂行风挑挑眉,「幸好你跟我搭档,否则刚进来就被人家的式神干掉了。」

聂行风给他的回答是迎面一拳,张玄本能地往旁边躲,只听砰的一声,聂行风的拳头砸在了张玄身后的攻击者的脸上,却又是个没有五官的怪人,它被聂行风砸倒在地,张玄急忙上前又拍了张道符,就看着它也在嘶嘶声中缩小成一片小白纸人。

「跟我搭档也不赖,」聂行风收回拳头,平静地回复:「否则说不定你会被人从背后干掉。」

张玄摸摸鼻子不说话了,他就知道招财猫的报复心也是很重很重的。

附近还飘了几只类似的生物,嗅到生人的味道,它们一齐围了上来,张玄不舍得动用数量有限的道符,掏出索魂丝冲上前,用柄端一下下敲在它们的脑门上,将它们轻松搞定了。

在张玄对付纸人式神时,聂行风打量着周围的环境,夜已经深了,他们曾去过的那栋楼里只亮了几盏灯,偶尔有一两只白乎乎的雾体在附近飘过,让他不由想到这栋建筑物处于结界当中,灵体怪兽都无法靠近,那这些生物是原本就存在的?还是是院长做的式神?

「它们只是些魂魄,对人造不成伤害。」张玄把式神搞定,转头见聂行风盯住那些雾体看,便解释道:「既然造不成伤害,法阵自然就不会对它们产生作用,至于它们从何而来,那要问院长先生本人了。」

「也许他的书房可以给我们答案。」

老实说,汉堡的那番话让聂行风一直心神不定,钟魁傻人有傻福,他相信没人会特意对付钟魁,让他在意的反而是张燕桦,魏炎还没有回电,所以司机是否是被张燕桦所杀还无法最终确定,但他总有种预感自己的判断不会出错。

说到归齐,张燕桦也好,张雪山也好,他都没看在眼里,他真正忌讳的是操纵在后面的黑手,有种感觉他在随着对方安排的棋局往前走,但令人讥讽的是明知那是算计,他却还是不得不走下去。

「董事长?」感觉到聂行风的心绪起伏,张玄在旁边担心地叫道。

聂行风回过神,回复给张玄一个微笑,张玄却没有笑,眼神迅速扫过黑暗之处,表情难得一见的冷厉,几乎与此同时,聂行风听到了咔嚓响声,像是枪栓拉下的声音。

钱叔!

两人心中同时浮出答案,顺着响声看过去,就见一个高大人影从黑幕之后闪现出来,随着他的走近,猎枪枪口擎在微弱的灯光下,看到枪口指向他们,张玄立刻踏前一步握紧了手里的索魂丝——如果有人想试试索魂丝跟子弹哪个更快,他一点都不介意配合。

手被按住了,聂行风对向他们逼近的钱叔说:「我们没恶意,我们只是想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知道了能解决什么问题吗?」

「不做又怎么知道做不了,至少要比一直隐藏下去要好。」

「我们没有隐藏!」

随着大吼,钱叔的猎枪剧烈颤了两下,看得出主人的情绪很激动,就算枪走火也不稀奇,张玄把聂行风的手甩开了,做出随时攻击的状态,脸上却堆起笑容,对钱叔说:「有话慢慢说,我们都不赶时间的。」

钱叔没再发飙,在走近后他将枪放下了,用充满懊丧的语调说:「我们只是被迫不得不困在这里,这是我们的宿命。」

「我们每个人都被困在固定的地方,只是困缚我们的地方或大或小而已,」聂行风冷静地回复他,「比起宿命来,我觉得它更该称为人生。」

钱叔不说话,眼睛直勾勾地看聂行风,淡薄的月光下,他的存在就像是随时处于攻击状态的野兽,张玄攥着索魂丝冲他摇了摇,「今晚月光挺好的,要促膝长谈的话……」

话没说完他就被钱叔推开了,往旁边趔趄的时候,他看到钱叔将一件东西递给了聂行风,沉声说:「真相就在那里,如果你们真想知道,那就去吧。」

聂行风接过来,发现是柄钥匙,他惊讶地看钱叔,钱叔随手往后一指,就头也不回地走掉了。

「他看起来好像熊。」张玄凑过来,看着他宽厚的后背嘀咕,「幸好没惹怒他,否则被熊掌拍的滋味可不好受。」

聂行风把钱叔给自己的东西递到张玄面前,那是个非常老式的长柄钥匙,匙身是中空圆筒形的,柄端雕刻着梅花图案,张玄拿到手里掂了掂,又正反看看,叹道:「我好像拿到了打开宝藏大门的金钥匙。」

张玄的脑子里除了金子外应该没装其他东西了,聂行风冷静地纠正他,「这是铜钥匙。」

「那它是打开哪间大门的铜钥匙呢?」

两人的目光照钱叔的指点投向孤儿院后面的建筑物,如果方位没搞错,那该是苏扬画的那栋房屋。

第九章

钱叔会把钥匙给他们一定别有用意,聂行风决定先去那里查探,张玄在后面跟随,又把画纸拿出来对照,途中横着铁蒺藜的围栏,应该是为了防止孩子们乱闯放置的,围栏另一边荒草丛生,看来这里很久没人踏入了。

苏扬的素描比聂行风差得太远,只能勉强看出大致的轮廓,不过他把几处重点标得很细,可见这个梦困扰他有多久了,靠近后,张玄来到附近一扇窗前,说:「不知道他们是从哪个窗口爬进去的。」

窗沿不高,小孩子也能爬上去,但走过去后他发现窗户都封死了,中间钉了交叉的木板,伸手摸摸,触电似的刺痛传来,把他的手弹开了,这种感觉跟院长室墙壁的反应一样。

看来为了不让孩子再靠近这里,院长费了不少心思,还好他们有钥匙,否则每次被电击的感觉太糟糕了。

张玄拿着钥匙跑到门口,那是扇四角嵌了花纹铁皮的木门,靠近后相同的罡气传来,这次他有防备了,先掏出道符一掌拍在门上,然后把钥匙插进孔里来回转了几圈,吱呀声中大门打开了。

里面黑洞洞的,前院的灯光照射不到这里来,月亮更是不关照他们,张玄探头往里看看,只听到呜呜的风声在楼房里穿荡,他打了个寒颤,隐约听到耳边传来叫声。

「有人吗?救命呀!」

象是钟魁的叫声,但再仔细听时求救声就消失了,只留一片混乱的杂音在耳边回响。

「怎么了?」聂行风问。

「没事,我只是很倒霉的跟鬼的气场电波撞上了。」

张玄走进楼里,迎面一阵风吹来,刮得他的额发乱飘,他冷静地看着那风,突然伸手并指立在前方,冷风被他祭起的罡气挡住,瞬间便腾空消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