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云天隐约觉得封绝寒此言，仿佛是在说“你会像当初舍弃我那样舍弃他”。
见到封绝寒想要离开，九云天移动身法挡住了封绝寒。
“还有何事？”封绝寒问得平静。
夜风轻轻徐徐，轻动着两人发丝。
“你还没答应我，你如何才能答应我，我们可以谈谈条件。”九云天眸色沉静，沉稳如一，“玄机现下可有用血喂养你的？”
虽然玄机是凡人，血气本身无多大用处，可是同修者还是可以用血养剑。
“没有，他是凡体，不适合用血气喂养我。”封绝寒如实回答，静定地目视着九云天。
九云天迟疑了片刻，移动脚步再次挡住封绝寒：“既然如此，那我用血气喂养你，就算是当做这一路的盘缠。”
“你的玄黄之血现下对我用处不大。”封绝寒拒绝了此提议，可是也没再移动脚步，只是侧头看向别处。
似乎是不想再看九云天……
九云天知晓再多说也无意义，封绝寒必定是不会答应的，就算他将这一路以来的银两都还给封绝寒，封绝寒也不可能将吸收的鬼气还给阿福。
“你不觉得，他很像你吗？”九云天轻声而言，眼底眸色沉沉，“还是说，你是觉得他太像你，所以碍着你的眼了？”
封绝寒没回应，但眼底明显多了几丝不悦。
九云天还想继续说，可是……
“我需要的是他的鬼气不为别的，你不要想歪了，况且我已经成亲了。”封绝寒说得明确，言毕就绕过微愣的九云天，往竹林外而行。
九云天面色难看，迟疑了片刻，才低语道：“你不是一直都很关心我吗，若是阿福死了，那谁保护我、伺候我？”
“无隐道法力高强，他可以保护你。”封绝寒没有停下脚步，只是传声幽幽。
“若是哪日他离开了？”九云天转过身看向封绝寒的背影，出声要求封绝寒立刻站住。
虽然明知无隐道不会离开，可是他还是假设说给封绝寒听。
“那也不要紧，在你与宴东都见面之前，我可以保护你周全。”封绝寒似有似无地说完，心意已决般渐渐走远。
闻言，九云天什么不好再说。
与封绝寒相谈无果之后，隔日九云天就见到阿福虚弱得变成了巴掌大的纸片人。
那纸片上的表情，也是奄奄一息的……
“亲亲主人，阿福无能，主人好不容易替阿福借尸还魂了，可现下阿福又要离开主人了。”虚弱成纸片的阿福，抱着九云天的手指，纸片脸轻轻地蹭着九云天的手。
九云天坐在客栈厢房内的桌前，安静地看着缠绕在自己左手的、巴掌大的纸片人。
那纸片变成了紫色，左边的锁龙环之处，有一根红色的飘带缠绕着，无风自动着很是灵动。
由于纸片特别的脆弱，九云天也没有乱动。
他沉默地注视着奄奄一息的纸片，那纸片蹭了蹭他的手片刻，似是实在无力了，平扁扁、倒软软地趴在桌上……
若是让尽苍穹就如此死了，元神灭了，其实也算是节省了许多麻烦。
“这是你命数如此。”九云天动手轻抚了一下纸片的头，眼底倒影出桌前浅浅的烛火光影。
小纸片细微地抬了一下头，似是用尽全力用纸片脸蹭了蹭九云天的手指：“好舍不得亲亲主人，还没好好报答主人。”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九云天轻声安慰。
“好可惜，这一世没有好好为人，本是想诛魔卫道、行侠仗义的，可不明不白就被人给杀了。”阿福虚弱地说着，连声音也变得很是无力……
说话的声音，也是越来越慢……
“好不容易遇见了主人，主人辛辛苦苦将我还魂，还没好好跟随主人仗义天下呢，就又要死了。”阿福说着就拉垂着纸片脑袋，很是难过般不动了。
仗义天下……
斩妖除魔……
九云天眼底有些细微波动，这些日子相处以来，他知晓尽苍穹这世的本性并不坏，可是没想到竟是有如此抱负。
“你跟着我，是想要斩妖除魔保护天下百姓？”九云天轻声询问，甚是温和拉牵着纸片人的纸片手。
纸片变得越来越薄了……
“是的亲亲主人。”阿福点点头，最后纸片耷在桌上全然没有了反应。
九云天牵着的纸片手，也已经没有了动静。
夜深人静时分，特别的安静。
九云天轻轻的呼吸声很是清晰，他沉默了半响之后，似是做了什么决定，拇指的指尖轻而划过了食指，玄黄之血的血气似是妙曼红纱般缕缕溢出……
轻轻的飘向了纸片人……
阿福似是嗅到了这股奇异的血香，挣扎着从桌上起来，飘软的、艰难的起身走到九云天手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