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月落枫(50)

千魂裂这一灵术极为狠毒，是影扇的禁术，而且学会这种禁术的人，就能够看到所谓的鬼魂，其实这些“鬼魂”都是他们所擅长的幻术，让目标看到他最为思念之人，再将他们“杀死”，足以使目标心灰意冷，丧失战斗力了。

残破的“魂魄”倒在慕轻鸿的面前，伸出手似是想要抚摸他的脸颊，但奈何两人早已阴阳两隔，只听到顾瑶之虚弱地喘息：“我......心悦于你......”眼角似是流下泪水，染湿了本就被鲜血染红的土地。

慕轻鸿亦向他伸出手去，想要抱住面前这个许久未归家的人儿，可那人却在此时消散成世间的茫茫尘埃，再寻不到踪迹。

来不及回应，只剩下慕轻鸿嘶哑的声音：“我......早已知晓.......”

早在曾经，慕轻鸿已然亲眼看见顾瑶之的死亡，他来不及挽留。这一次，顾瑶之再一次死在他的面前，结果依旧如是，始终无法改变。

既然生前无法与你长久地在一起，那死后我还能陪着你吗？

慕轻鸿颤抖着起身，弯腰捡起落在地上沾满鲜血的娃娃揣在怀里，眼神凶狠地瞪着魂狼主。知道自己现在是不可能胜过完好无损的他的，便直直往前踏去，伸手狠狠地揪住了那人的衣襟，一步一步艰难地朝悬崖走去，似是想要与他同归于尽。

可一个是经脉崩裂的宗主，另一个是实力强盛的狼主，实力自然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还未等他走到悬崖边上，狼主便伸手掐住他的脖子，生生将他整个人提了起来，那力道如枷锁一般，随时都会将他的脖子掐断。

慕轻鸿的灵力已经消散到极致，慕秋杰身上的定身术自然是消散得无影无踪。他猛地掀开地窖的门，悄无声息地走到狼主的身后，还未等对方感受到他的气息，裂枫便将他捅了个对穿。

魂狼主的手瞬间脱力，趁此机会，慕秋杰连忙将魂狼主一脚踹下悬崖，自己则伸手拽住了慕轻鸿的手腕，半个人已经处在悬崖的边缘之外，格外地危险。

“慕龙首，你可.......给老子撑住啊......”慕轻鸿的年龄要比慕秋杰大个二十几岁，身体的分量自然要比他大许多，若再这么拖下去，就连自己的义子也要为自己断送了性命。

慕轻鸿用一只手将自己撑起，用尽气力将慕秋杰的手拍开，任由自己向悬崖的底部坠去。此时铁骨铮铮的慕龙首竟哭得像个泪人，可真是令人诧异，但就算是男儿也有情，心上人死在自己的面前，哭，不算什么。

“爹————”慕秋杰带着哭腔的嘶吼回荡在山谷之间。

很高兴.......你终于肯喊我一声爹了......慕轻鸿微笑着，消失在悬崖的黑暗之中，无声无息。

为你散尽繁华，有何不可？

在骁狼苑入侵玥枫山数日之后，烽火终于熄灭。慕秋杰身披孝衣跟随着剑宗弟子爬下悬崖去寻找慕龙首的尸体，却什么也没寻见，只看到一具又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已经被砸得稀烂。又在下面兜了几圈子，一边找寻着尸体，一边念着大悲咒，可还是没能寻到慕龙首的尸体，只好作罢，跟着剑宗弟子上去了。殊不知，在一堆尸体的血污之下，藏着一个完好的娃娃，已经被鲜血染得通红，娃娃的脸上似是沾了点点的泪水。

万籁俱静，剑灵悲鸣，一代龙首，终是陨落......

☆、言雪狼主同道散

慕轻鸿的葬礼上，慕秋杰寻不到顾半卿的身影，大抵是有事没能赶过来吧，也不知道他知道这件事情之后会是怎样的一个心情。慕秋杰在慕轻鸿的墓碑前站立了许久，从白昼站到黑夜，实在支撑不住了便蹲在旁边休息一会儿，从未离去。

“爹爹.......对不起.......”慕秋杰不断地道着歉，似是想到什么一样去到了曾经充满童年记忆的后山，那里因为战火的焚烧而变得破败不堪，与山上其他的地方一样，冰天雪地的。要不是慕秋杰是剑宗弟子，可能真的承受不了如此低的温度。

他小跑着到曾经立着顾瑶之的墓碑旁，扒开了堆积在一旁的白雪，小心翼翼地拾起几片冻得发脆的蔷薇花瓣装在一个红色的小袋子里，朝墓碑微微鞠躬，接着便走回了慕轻鸿的墓边，将小袋子放在墓碑的前边，又用积雪将其掩盖在下面。

“黄泉路上，您肯定与顾前辈重逢了吧......”慕秋杰蹲在墓碑边喃喃道，抬头却见天即将破晓，将斗篷的兜帽盖到头上遮住眉目便走下山去。

这一次没有任何人陪着他，也不会有人陪着他了。

这时，熟悉的鹰又飞来，但这一只并不是妍月汐养的那种，棕色的羽毛中掺杂着灰色的羽翼，这是周子非的鹰，不知是来传递什么消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