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路行(13)+番外

沐与归不愿打击他，只委婉地道：“等人来救怕是不那么容易等到，我感觉靠我们自己也能出去。”

容陌璃点了点头，放下那株彼岸花，看向四周。

涯底虽深不见天际，却并不是很暗，地上生长着一大片曼珠沙华，空气里幽香浮动，无边诡橘，让人看着心里发慌，不知从哪里透过来的光亮，照的涯底好似黄昏，能让人看清周围事物。

既然有光，此处必然不是绝境，一定有与外界相通的路。

沐与归略一思索道：“此处有光能照过来，必然有通往外面的路，与其坐以待毙，倒不如去看看哪里能出去。”

“嗯。”

见他没反对，沐与归又朝四周望了一圈，挑了个光比较亮的方向，拉着容陌璃走去。

沿途依旧只有曼珠沙华，火红艳丽，沐与归不敢掉以轻心，这个地方，白面曾经对他说起过，说的是，这里本来是个与世隔绝的小村落，到处都是青青荠麦，村里人自给自足，无所忧虑，有一天，战火烧到了这里，一夜过后，村里无一活口，怨气至深的村民的骨肉化作泥土，流出的血在泥土上蔓延成了现在这片曼珠沙华，彻夜诅咒从这片悬崖上方经过的人。

至于战火能烧到这里，沐与归是有些不相信的，但经过白面讲诉的那场战争，整个村子覆灭了倒像是实话。

忽听耳边传来一声苍老的咳嗽声，沐与归一震，拉紧容陌璃朝声音传来的地方看去，却连人影都没看到，沐与归一皱眉，方才听得真切，绝不会是听错了。

“陌璃，你有没有听到了什么声音？”

“听……听到了，”到底是年纪尚小，容陌璃不如沐与归胆子那样大，紧紧抓着沐与归的衣袖：“好像是……在那边。”

他指的方向，和沐与归听到声音传来的方向完全是相反的，沐与归浑身戒备地转头去看，这一次没有看空。

据此距离不怎么远的艳红的彼岸花海中间，站着一个老人，从沐与归站的地方看去，只能看到他的上半身，下半身被花海挡住，不知道还在不在，须发尽已成了白色。

既然能看到，就好办了，沐与归安抚地拍了拍容陌璃的肩膀，冲那个老人一拱手道：“在下与在下的朋友无意误入此地，请老伯不要动怒。”

能待在这里的，恐怕都不是人了吧。

老人目光呆滞，也不知道是不是在看二人，过了一会儿，就在沐与归怀疑他是否能听到问话时突然开口了。

他说：“有一天，村里来了一群人，他们杀了村里所有人。”

他嗓音嘶哑、幽怨。

见他不说话了，沐与归问道：“所以……老伯想告诉我们什么？”

听有人回应，那个老人又开口道：“他们杀了人，挖走了死去村民的心脏，他们挖心的时候，那些人还没有完全死去。”

沐与归拉住容陌璃，丝毫不敢放松警惕，老人又不说话了，沐与归只好给他一个回应：“然后呢？”

“他们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心脏从胸膛里被人挖走，却一动不能动，他们痛苦地死去了，但魂灵留在这里，永远不会散。”

“老伯告诉我们这些，是想让我们做什么吗？”

“他们将永生永世守在这里，守护他们曾经没能守护好的家人、朋友。”

沐与归耐着性子又问一遍：“所以，老伯告诉我们这些，是想做什么？”

“涯上的人，涯下的人，谁都无法再来伤害这个村子里的人。”

沐与归算是看出来了，这个老人根本就不会与人对话，只要听到自己发出的声音有回应，就会自己讲下去。

“嗯，继续。”

容陌璃被这一幕吓的不轻，紧紧靠住沐与归的胳膊。

“我们保证，绝对不会伤害商量的人，也绝不会放过杀人不眨眼的强盗，那些诅咒很强大，没有恶人会摆脱诅咒。”

“哦。”

“我们想报仇，但我们打不过那些人，我们希望有人能来帮我们，所以，不幸进入这里的人啊，你们不要出去了，留下吧，加入我们。”

“哦，不留。”

“……”

“继续。”

“……”

“没了？”

“应……应该是没了吧。”这句话是容陌璃回答的，“你你你别问他了，我害怕啊。”

沐与归边安抚着容陌璃边道：“好了，我不问了，不要害怕，没事的，有我在。”

容陌璃小心翼翼答应着，抓着他袖子的手依然握得死紧。

彼岸花中的老人说完，脸上竟带了些笑意，仿佛完成了自己的使命，再也不用有所惦记了，他笑着，逐渐化作一座石像，立在那片曼珠沙华里。

沐与归看了石像一阵，确定不会突然发生变故，又仔细回想老人说的话，思索片刻道：“看来这些事情应该是很早发生的，他告诉我们这些无非是想让我们留在这里帮他复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