裁命殇(26)

郭大侠喉头一哽，也说不出什么来，转身去拼命按着电梯。

两人从电梯里走出来，一前一后。郭大侠脸上也不再是吊儿郎当的似笑非笑，反而有几分忐忑。气氛凝重又悲伤，仿佛不是回家，而是去参加葬礼。

“放松点，云徵现在，就像一部播放顺序错乱的电影，有时候他还在设计我们的婚戒，有时候又在写我们的订婚请柬。”陈昊青垂下眼睛，嘴角微微向上，可惜怎么看都不像一个微笑。

郭大侠喉头发紧，不知道怎么接话。

这时候陈昊青已经开门进去了，他只能连忙跟上。

门里的样子和他印象中的一样，不大，却充满了家的味道。

玄关左边泛黄的墙上挂着的几幅儿童画，线条幼稚，色彩明亮，是云徵小学时候的获奖作品。角落里还堆着几个金属罐子做成的小机器人，那是他和陈昊青初中时候做的，还有客厅立柜上的一大堆相片。

有陈昊青，有云徵，也有他和褚叔。

“郭靖！你什么时候回A市了！”

背后一声熟悉的声线，炸的郭大侠头皮发麻。

他僵硬的转过身来，一个清丽瘦削的男人站在他面前，他一身米白的宽大毛衣，衬的他本身偏柔美的脸，更加的温柔。

“云....徵”郭大侠短促的呼出一口气，“刚回来没多久啊，这不，就来蹭饭了。”他嬉笑着，往前一步，似乎要给云徵一个拥抱。

结果却扑了一个空，陈昊青将云徵的腰一揽，往后一带。

“陈昊青你是葛朗台吗？一个拥抱而已！”

陈昊青单手将云徵抱到背后藏好，嫌弃道，“你能不能多读点书，不要随便乱用名著。”

“艹！”

云徵扶着陈昊青的手臂，被他俩逗的直笑。

“好了，你俩多久见一次，每次见面都跟斗鸡似的。”云徵说着招呼两人坐下，去厨房端了晚饭出来。

一大堆空空如也的盘子碗碟一一摆上了桌，郭大侠一愣神的功夫，陈昊青已经面色如常的拿着筷子端着什么都没有的碗开始吃“晚饭”，显然已经经历过无数次了。

“怎么不吃啊，是...不合胃口吗？”云徵执着一双筷子，水润的眸子里映照出郭大侠的脸。

陈昊青拿起一旁的汤勺，给自己加了一碗“热汤”，漫不经心的说道“他下午的时候在我办公室把零食柜都吃空了，你说他能吃的下吗？”

云徵扑哧一下就笑出了声，刚笑出来又有几分郝然的抿了抿唇，“吃不下就算了，晚点打包一点东西带回去吃。”

“没...没事儿，害，那几块小饼干能占什么位置。”说罢，他像真有那么一回事似的，抄起碗就猛刨。

只是越吃，眼睛越红。

陈昊青吃了两年这种晚餐么....

☆、第 16 章

一顿烟火气全无的“晚餐”过后，郭大侠和陈昊青拎着烟灰缸在阳台站着。

“你也少抽点...”郭大侠看着陈昊青手指之间迅速燃尽的香烟，不由得劝阻。

陈昊青笑了一声，摇了摇头。

郭大侠叹了口气，视线落在了厨房里隐约的身影上。

“云徵他....看起来...还是当年那个样子。”

陈昊青弹了弹指尖的灰烬，低低的应了一声。

三个人时隔多年，又重新聚到了这栋老旧的房子里。这里的每一砖每一瓦都涂满了记忆的颜色，每一个角落都藏着他们过往的笑容和悲伤。

郭大侠看着厨房里忙碌的身影，有一种格外强烈的不真实感，当年雪娃娃一样的人，突然就和他们阴阳相隔了。

那时候的陈昊青带着漂亮的不得了的云徵回到大院儿里，郭大侠问他，“他比我都大，为什么我不能叫他哥哥。”

云徵那时候睁着一双鹿瞳，同样不解的望着陈昊青。

那时候少爷怎么说的来着，他说“哥哥是要照顾弟弟的，所以你当弟弟就好。我和静静照顾你。”

是他们没有照顾好他。

郭大侠掐了灭了烟，口中默念了一段口诀，再睁开眼。整个房子在他眼中变了个样子，厨房那块地方像个阴风阵阵的千年孤坟。

“你把他的坟头土，放在厨房了？”他的声音压得极其低，仿佛只轻微的震动了声带。

陈昊青诧异的转过头来看一眼，“是啊，那边适合养水仙。”

郭大侠梗了一下不知道从哪儿开始吐槽比较适合。

郭大侠左手背在身后迅速掐算了一下，摇了摇头，说道“挪出来吧，虽然厨房这块金水相生，但是火克水。一会儿我在阳台给你搭个小聚灵阵，你把东西放进去。”

陈昊青仔细听着，点了点头。“谢了”

他是自己在古书上找到的聚阴方法，磕磕碰碰的试了好几次，毕竟不如真正的天师懂行。光这金木水火土之间的相生相克，他就研究了很久，加上还有方位材料的讲究，生生让他熬了好几个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