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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酒(40)+番外

作者: 承古 阅读记录

骆秋白正想走过去,两米开外被人拉住了手臂。

“你别去,太脏,我来。”苏月晚只是下意识的不想让这抹纯洁的白色染上血的肮脏颜色,他本应呆在医馆里安安稳稳的治病救人。

她走过去,想将那人翻过来,可一时间竟不知该从何处下手,他的身上几乎没有一处完整的皮肤了。思量再三,苏月晚还是把着他的脖颈与腰部,将那人翻了过来,一瞬间,饶是久经沙场的苏月晚,也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那人的眼睛也被挖走了,只剩下两个漆黑的血洞,还有几条蛆虫在啃噬他的脸,连嘴唇都被啃掉了一半,口水与血水混在一起,淌过森森的白骨。苏月晚狠狠将胃里翻上来的恶心感又咽了下去,心里暗自惊叹这人竟还留有一口气在。

“呃……”那人似是感受到了什么,半边嘴唇蠕动了半响,才断了气。苏月晚将那人平放在地面上,骆秋白接下自己的白色披风,盖住了他。

“只愿他死后再无寒冬了。”骆秋白的声音有些沉痛,他为医者,亦看惯生死,可每每眼睁睁看着病人痛苦而死,他依旧会有一股强烈的无力感。

“他刚才说了什么?”他抬头问。

苏月晚定定的望了那白色披风半响,闭上眼叹出一口气来。

“他说,救救孩子。”她说着绕道那块石头背后,两块石头的夹缝处藏了一个竹篮,篮子里是一个小婴儿,“他应该是为了保护孩子,趴在石头上,活生生被人挖了眼睛,苟延残喘道方才,也是为了给他的孩子留一线生机。”

“那孩子还活着吗?”骆秋白问。

“还有一口气。”苏月晚将篮子里的布盖好,“走吧,我们把他带回去。”

二人渐行渐远,而去柳关外又只剩下一片死寂,白色的披风静静的躺在一片血腥的土地上,仿佛是这污秽世界里的最后一块净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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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卷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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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卷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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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三年

偶有书信至,一别已三年。

灰白色地小鸟儿扑棱着翅膀从姑娘的手臂上飞起来,在空转了两圈,伴着深涧里哗哗地水声落到她肩头,站了不过片刻,又飞起来落到女子盘在脑后的头发上。

那鸟儿双目如雄鹰一般闪着凶光,却低头轻啄那女人绑进头发里的发带,像极了扯着母亲衣角撒娇的孩子。

“知樾别闹。”热酒忍不住抬起手来摸了摸那鸟儿,她细细看完那信上画的山水,又将它小心翼翼地叠成一个规规矩矩地方块儿,

第五封。

热酒折了一根柳叶,托在手里。

当年她遭受重创,再醒过来后,休养许久,而后便一直随柳顾君学刀,与世隔绝,每日起早贪黑,也不太知道外界的消息。

第三个月,见有飞鸟在空中盘旋,那是知樾鸟带给她的第一封信,信的内容是一幅水墨画。

她不明白为何苏晖要给自己寄来他画的画,也曾一度怀疑这人或许是真的开始卖画为生?

于是她收了那画,想着若是有朝一日再入江湖,可以卖了换一些盘缠。

而后的三年,偶有信至,皆是画作,画得内容似乎是那人一路所见风景,有石桥流水,也有崇山峻岭,最后一封,却是画得琼州城外遍地的枯骨。

她忽然又不明白苏晖给自己寄这些画的用意了。

如今她站在这崖边,崖下俪水奔腾,对面峭壁上异石突起,偶有向天而生的枯枝,趁着初春冒出来的新芽,点缀在这灰白的崖壁上如星罗棋布。

热酒望着这景想了半响,抽出腰间的短剑,手腕轻动,在柳叶上刻下一行小字:

“柳山俪水风景极佳,邀君共赏。”

她将那柳叶卷成一个小卷儿塞进知樾鸟腿上的小信筏里,那鸟儿将脖子凑过去蹭了蹭热酒的剑柄,微微张开翅膀抖了抖羽毛,在空中转了两个“八”字,飞走了。

热酒目送那鸟儿飞远不见了踪影,这才低了头,解下腰间的白绫,那白绫极薄极长,热酒将那白绫一头绑在崖边的柳树上,另一头则系在自己腰间,绑牢固后,她翻身下了悬崖,踏着崖壁,一点一点荡了下去。

到了崖下,俪水奔腾,冲击岸边与水中的礁石发出的声音撞在两边的崖壁上,如此反复,轰鸣不绝。再往上看,阳光被遮住,只觉天高云远,如井底之蛙。

热酒踏着江中的礁石过了江,崖壁陡峭,但想避开冷家进入后山,这已是最简单的一处了,从此处上,可以到达柳山的半山腰。

热酒掏出两块长条形的绢布在自己双手的手掌上缠了几圈,确定不会掉落之后,暗自提气,借着岩壁上突起的石块开始慢慢向上爬,她本身轻功了得,手脚并用,爬起来并不怎么费力,没用多久,便至山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