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开慈的头发绿不绿(85)
平平无奇,没有亮点,没有特色。
是所有人会穿的衣服,却不是徐开慈会穿的衣服。
等把他抱上轮椅,替他摆正四肢,护工突然觉得面前的人有点陌生,不禁看得发愣。
他喃喃道:“有点……不像你了都……”
徐开慈觉得后背还是有点不舒服,他耸耸肩膀胳膊跟着抽动了几下。
“以后都不像了,不过你明天就走了,也不用去习惯新的我了。”
——倒是我……要尽快习惯。
搬到公寓的时候,徐开慈只带着小小的一个行李箱。等走的时候,他连这个小小的行李箱都没带。
就他一个人,和他身下他怎么都挣脱不开的轮椅。
徐家的门铃很高,徐开慈胳膊实在难以抬得那么高,又只能请护工再帮他按响门铃再走。
他再三保证,这真的是最后一次麻烦这小孩了。
按响门铃后,徐开慈的心一直在打鼓,寄希望于来开门的不要是徐春晔。又或者说,要不就是徐春晔。
意料之中,是家里的保姆开的门。她看到徐开慈愣了一下,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然后又慌乱跑回家里,嚷嚷着说少爷回来了。
徐开慈就静静地坐在门口,等着阿姨把梅静叫出来。
这会是初春,又才刚刚天亮,还有点冷。听到儿子出现在家门口,梅静只随手抄起一件毛衣披在身上蹬着拖鞋就往门口跑。
不知道这一年发生了什么,徐开慈强烈地抗拒梅静去看他。想来还是因为徐春晔那件事,她们这样的家庭牵扯得太多,她没办法执拗地把徐开慈接回来,也没办法下狠心去离开徐春晔,只能忍着想念煎熬每一天。这么一想,她已经一年没见到自己儿子了。
这会看到坐在门口的儿子,一头短发,从来不用的尿管挂在外面。梅静的眼泪一下子就掉了下来,拉着徐开慈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一味地啼哭。
徐开慈反倒笑了一下,他能动的左手被母亲拉着,这会没办法帮梅静擦掉眼泪。更何况他的手没办法抬得那么高,实在有心无力,只能任梅静发泄。
眼泪胡传染,昨晚下定决心的时候徐开慈没掉一滴眼泪,现在反而眼眶觉得湿润。
他不喜欢这样,大早上哭哭啼啼的,实在不像话,再加上梅静哭久了会头疼。
“妈你别哭了,怎么我回来了,你反倒哭出来了?是不喜欢儿子回家吗?”
梅静破涕为笑,小小地捶了徐开慈一下,又弯下腰抱着徐开慈揉着他短短的有点刺手的头发。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别和你爸吵了,咱们好好过日子行吗?”
徐开慈轻轻嗯了一声,他的头埋在母亲怀里,这一声嗯几乎轻不可闻。
“嗯,以后我一定做爸的乖儿子。”
第40章
梅静推着徐开慈进到家里,嘴里絮絮叨叨反反复复地说个没完,就是重复着那几句“回来就好”“一家人总算团聚了”。
这些话徐开慈听到耳朵里还挺不是滋味的,离家三年,说不想是骗人的。特别是那些程航一不在家就剩他一个人的日子里,又或者是疼得恨不能打滚的时候,徐开慈会莫名地想家。
可转念一想,他就是在这间家里被自己的父亲亲手推到楼下,摔成今天这副样子,徐开慈就恨得后槽牙都咬得嘎吱作响。
真的恨,恨到夜不能寐,恨到发誓这辈子再也不要踏进这个鬼地方。
徐开慈抬头看了眼三楼的木质护栏,在梅静没注意的时候苍凉一笑。
说这辈子再也不回家了,却还是回来了,没有别人逼迫或者不情不愿。
他是自愿回来的,心甘情愿。
心甘情愿拿自己做这计划里的一环,去偿还他做过的错事。
他收起这些细密的心思,换成了乖巧的笑容,温温开口:“妈,你叫人来帮我把鞋脱了,进家得脱鞋。”
“嗨,这不是有妈呢么?干嘛还叫别人,妈给你换。”梅静怪嗔,转过来面向徐开慈,责怪自己儿子怎么突然那么见外。
她把长发掠在耳后蹲下身体,将徐开慈的脚拎起来,替他把鞋子脱掉。
在梅静的记忆里,徐开慈的脚不应该变形那么厉害的。去年明明还没有下垂那么严重,怎么今年才把鞋子脱了,他的脚就立马往下垂,连放轮椅的踏板上都只是用脚尖点着,右脚更是难看,几乎是用脚背蹭在踏板上。
“你没好好复健么?怎么变形那么厉害?”梅静想帮他把脚摆正,但只要她一松手又恢复成原来的样子。
徐开慈低头一直看着梅静,对自己这具身体倒是没多关注,这会梅静提起来也随便瞟了一眼。
“不管用的,您以前不就问过医生了吗?瘫久了就这样的,您没必要放心上,我挺好的,都习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