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欢喜(5)

刘东旭总是一语中的。

这顿饭之后，马一诺的情绪亢奋了许多。虽然也伴随着间歇性的呆滞和嚎啕大哭，但已经比最开始的万念俱灰好了不少，起码像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了。

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出成绩的下午。

“我小侄女儿成绩出来没？”家族微信群里好像炸了锅。

“现在还查不到！我家两台电脑都用上了，网站根本进不去！”向妈在群里实时播报。

向欢喜忽然想起5年前自己查成绩时，也是这般模样。

2013年的二本分数线是421。她考了427。她觉得自己肯定是和27有着不解之缘。生日是2月7号，和余满昕恋爱的纪念日是10月27号，和前任苏辰分手也是27号。

可能有些事就是天注定吧。

“405！！”马一诺突然叫起来。

“苍天保佑让我超过分数线一分儿也行啊……”她双手合十，特别虔诚地祈求到。“我愿意用20斤肉来交换……”

想得美。

“我在遥望，月亮之上……”舅妈的手机响了起来。“考上了考上了，今年二本线就是405！！！”电话那头传来舅舅的喊声。

“诺诺是蒙古族，还能再加 5分！”舅妈声音颤抖，和马一诺相拥而泣。

真好啊。看着一家人眼里都泛着激动的泪光，向欢喜觉得知足常乐未必不是件好事。

命运很多时候都爱和人们开玩笑。

那年高考出成绩后，向欢喜万万没想到，他们两个之间最后复读的人竟然是学霸余满昕。

平时摸底考试都可以在千人中排到100名以内的他，高考时发挥失常，考了一个从来没考过的低分。

复读并没有拆散他们的感情，那一年向欢喜半个月就从学校回来一次，带着一兜又一兜的J市特产去Y中“探监”。

一起复读的还有他们的好兄弟蔚一鸣。两人就像“望夫石”似的站在Y中门口等待向欢喜，日子很快从盛夏走到寒冬。

“妈，我同学找我有点事儿！我先下楼一趟！”马一诺抹抹眼泪，飞也似的溜下了楼。

电话突然响了，是向欢喜下单的一箱雪糕提前到货。

从快递站出来，向欢喜突然看见家属楼的拐角处，马一诺正和一个高个子男生卿卿我我，把头深深地埋在男生的胸前。

“这还了得？！”向欢喜蹑手蹑脚地从水果摊绕了过去，想听听他们在说什么。

“我想报省会的师范学院。”马一诺哽咽着，“你为什么要去那么远的南方？”

“y大是‘双一流’院校，能去念书的人出来就业肯定不成问题。”男生哑着嗓子说到，“我也不想和你分开那么远……”

“放屁！那你就没考虑过我吗？东北这么多学校就一个都容不下你！？”马一诺这一声吼半条街都能听见，早知道不凑这么近了，还容易被发现。

“爱一个人不是应该奋不顾身也要和你在一起吗？”

“你是不是小说看多了，那些奋不顾身的人最后的生活怎么样了你知道吗？！”男生失去了耐心，也提高了嗓音。

手里的雪糕开始出现融化的迹象。

冰袋应该坚持不了多久了。

向欢喜也坚持不了多久了。

她看着他们的吵架方式，同当年的自己和余满昕如出一辙。

看来脑回路这东西真是祖传的。

她也曾用相同的话质问过余满昕，他也曾在复读那年高考结束后填了好多南方的院校。然后在填志愿的前一周不再联系向欢喜，无故失踪。

向欢喜和他较上了劲，也开始不管不问起来。

“我觉得他放弃我了。”18岁的向欢喜一肚子的苦无处倾诉，“我不想做一个你退而求其次的plan B.”

看看那时候的向欢喜，这是受了青春文学小说多深的荼毒啊。现在的马一诺和她当时一模一样。而那时候的余满昕是个闷葫芦，纵使心中有一万个想法也不吐露半句。

直到余满昕补录志愿的那一天。

“D大的石油工程不错。你可以试试。”向欢喜最终也不忍看他这一年的心血再次白费，斟酌许久还是给他发了消息。“600分的成绩，可惜了。”向爸有些惋惜地说，“可是人生是场马拉松，不能这么早就盖棺定论。”

很快，D大开学了。

他们的分手毫无征兆。至少在余满昕看来。

“要是我当时不报D大，是不是Z大就能录取我了呢？”Z大是国内很出名的重点大学，相比于D大而言明显是更好的选择。只是当时补录不敢轻易冒险。

这句话，是压垮向欢喜的最后一棵稻草。

“是我当时给你提供的建议，最后是我耽误你的前程了吗？”

“我们……分开一段时间吧。”向欢喜泪如雨下，亲手剪断了这段4年多的感情。